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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忙摆手,叶慎正好睁眼,看到她那个动作,仿佛生怕他要开口说借她银子一样。一点儿不想欠他人情。
“以后大同的事我都给你打听着,不要乱跑乱打听,小心适得其反。我比你一个姑娘方便得多。”
他再闭上眼,淡淡丢下一句就再没有开口。
这样一句萧幼宁听出里头带着淡淡的怒意,不知因何而起。她靠着车壁,眨眨眼,然后偷偷去窥叶慎,仿佛想寻求他情绪突来的根源,可惜一无所获。
叶慎不是无所事事的人,今日跑出来一趟,还得赶回宫。
萧幼宁这边事了,他把人带到城门,等来后面跟上的圆果,就那么绝尘离开。
剑音等进到宫门才反应过来他们家五爷没跟他要准备的珍珠,心里开始琢磨了。
怎么,是他会错意,那些珍珠并不是送给萧家姑娘的礼物?
叶慎下马车后,也没提珍珠的事。
萧幼宁在马车里怕受他馈赠,他不过随口一问,她就紧张成那样,珍珠估计也送不出去。
那些珍珠价值和她要的一套宅子差不多,肯定不会收的。
“我记得东城有我两套私宅,有一套是小三进,你把地契房契改成那小丫头的名字,给今日跟着小丫头的那个中间人。教好他怎么说,别露底了。”
剑音诧异看过去,然而他家五爷一脸冷淡,送一套小三进的宅子随意得跟送小玩意儿一样。
另一头,萧幼宁目送叶慎走远后,在城门等到回来的中间人,拦下马车很爽快地说:“就要刚才看的那个院子。”
萧幼宁回到萧家二房是过了午饭后,那座院子已经敲定,对方人在京城连同手续一块儿办了。
她怀里揣着新鲜出炉的地契,心情十分不错。
下马车来,她发现府里的气氛也略比先前不同,连在洒扫的下人面上都喜气洋洋,似乎有什么喜事。
圆果同样察觉,好奇看了几眼,偷偷跟她咬耳朵道:“难道是二房少爷要定亲了?”
这不早不晚的,还扫地,又不是秋天落叶到处飞的时候。
萧幼宁懒得理会,淡淡说:“随便他们,左右我们住不了多少日子。”
那个中间人今日赚了一笔,承诺会发动相识的都打听打听,应该很快能有消息。
毕竟她不要大院子,东城贵人聚集,不好买的是三进以上的宅子。二进这样的卖得贵,家里人口多一点住不下,认真找一找,肯定能找到,大不了再多花几个钱。
萧幼宁如是想着,慢慢踱步往自己住的客院走,才上了游廊,一位管事高高兴兴追上来。
“三姑娘稍等、稍等。”
管事是外院管事,萧幼宁闻声回头,见到他手里揣着个什么红彤彤的东西。
等人近了,她看清楚那是红面烫金的请帖,烫金部分是大簇的牡丹。
光是一眼就知请帖主人非富即贵。
那请帖就顺着她视线,直接被管事殷勤递到她跟前。
“三姑娘,这是长公主府来的请帖。后日公主府里有花宴,请您过去吃宴呢。”
长公主府?
萧幼宁接过,并没有打开看。
京城能有几个长公主府,也就当今的长姐德禧长公主了。
但是她向来不和长公主走动的,别说她父兄出事,即便没出事,长公主府上从来就没过她请帖。因为惠娴郡主总是看她不顺眼,只要有同席的场面,她都得被挤兑几句。
萧幼宁接过请帖,神色比方才更淡了。
好事不登门,这肯定不是出于好意。
“谢谢管事。”她拿着请帖转身就要离开。
管事笑着的脸僵在那里,圆果掏荷包给打赏都没能回神。
等人走出好几步,管事才反应过来还有话没说,朝她窈窕的背影喊:“三姑娘,府里的少爷和姑娘也有收到帖子,但您那是单独的。”
但是走在光影间的人头都没回一下,也没说是去还是不去,态度实在耐人寻味。
管事满头雾水。
那是长公主府啊,三姑娘不高兴吗?
搭上线,或者长公主去皇帝跟前美言几句,她不就不用受父兄的牵累了么?
圆果跟在她身边久,知道惠娴和她那点儿不合,蹙着眉尖担忧道:“姑娘,这肯定不安好心!而且长公主哪里能想得起来我们这号人?”
“嗯,连我们圆果都知道有诈,所以肯定去不得。”萧幼宁侧头,笑着抬手去捏丫鬟圆圆的脸蛋。
“姑娘!”圆果忙避开。
明明她比姑娘年纪大,但是姑娘总爱打趣她,不过就是她脑子有时候不转弯罢了。
萧幼宁这才再笑开来。
散开的枝叶探进游廊,阳光从绿叶中筛过,照在她笑颜上,蒙了层柔和的光。
少女明媚的笑颜能感染人,圆果跟着就摸摸脸蛋嘿嘿笑起来:“管它什么主,我们不去,难道还能扛着我们走?”
', ' ')('只要姑娘能常笑高兴就行。
想着,她把脸又凑前去:“姑娘,我最近好像又胖了,你再捏捏。”
主仆俩笑成一团,萧幼宁回到屋子里,就把请帖随手丢一边,弯着眼把地契拿出来,看着落款的名字微笑。
虽然救命之恩还不完,但起码能还一点是一点,她什么时候再把道长找出来给他?
她忽然就很期待道长那张冷淡的脸看到地契后的表情。
而且道长正好也帮了她一个忙,有了那个消息,明儿不必要去找那个宫人了,正好让她不用担太多霍明武的情。
知道他的意思后,她心里一直不安,实在是她没法回应人啊。
萧幼宁小心翼翼收好地契,让圆果明儿找人去给陈力说要找叶慎,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次日,萧幼宁没有出门,睡了个懒觉,直到日上三竿才慢吞吞起身。
府里因为长公主的宴请变得热闹,莫氏请了银楼的人拿现成的首饰给府里几个姑娘挑选,要让她们体面地赴宴。
萧幼宁根本没打算去,连衣服都没选,用过午饭就坐在屋子里发呆,等陈力的消息。
傍晚时分,陈力还没来,倒是发现萧幼宁错过宫人的霍明武来了。
霍明武见到她面上就露焦急,问道:“萧妹妹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吗?”
萧幼宁本想过了今日再跟霍明武说这事的,没想到他倒是先过来,很坦荡地把缘由告诉他。
“道士?一个道士怎么能打听到那么多?”
霍明武知道是先前救她的那个道士帮的忙,心里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一着急,语气里就带着对叶慎的质疑。
他这么问,萧幼宁觉得是人之常情,毕竟连她都觉得悟谒有点太神了。
她捋了捋腰间那块木牌坠着的流苏,歪头道:“他在贵人家里,似乎还帮着做丹药什么的,那个贵人有能耐吧。听着倒是真的,他也没必要糊弄我,毕竟我们先前萍水相逢……”
她说到这,霍明武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有些过了,脸色一变,耳根微微发烫,说话都小声了。
“萧妹妹,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明白的,霍大哥是怕我上当受骗。既然他说了,想必打探得也不容易,我先暂且信吧。再等等看,或许不用打探就有确切的消息了呢。”
她没有提再让他帮忙,他心里明白的。
是因为他上回太过急躁,显露心情,让她有负担了。
霍明武怨自己沉不住气,可事情到此,他再多说,恐怕都要避开他。
他暗暗调整心情,露出个爽朗的笑来:“他几回帮忙,确实是心善。若不改日我做东,萧妹妹你请他到场,我正好跟他认识认识,往后有来往了,都知根知底。”
道士也是男人,还是她说的那样年轻。
萧幼宁明白他还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又对不能回应他有愧意,索性应允:“好。霍大哥定好日子,我提前找人带话给他。”
等霍明武见过道长,知道他可靠,那她自然就不用明面上拒绝他的帮助了,省得闹到后面彼此尴尬。起码现在窗户纸没戳开,她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她没有拒绝,霍明武心情好受一些,霍家二房不好久呆,他还得进宫当差就此告辞。
刚进了宫,霍明武便碰到从诏狱回来的叶慎。
身形修长的男子一身道袍,素色道袍下摆染着一道道暗色,那张玉面冷淡得如同寒冬的月亮,拒人千里之外。
霍明武视线落在他脚下,发现他踏过的石板都染着暗沉的血色。
这是又在牢里审了什么人,一身血就那么回宫了。
叶慎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两人没碰面,倒是省了霍明武见礼。在叶慎越行越远时,他收回的视线忽然又落回那道身影上。
年轻的道士……叶五爷这样打扮,还真是像年轻的道士。
不过,叶五爷这种冷血的性子,救人是不可能的,杀人倒是顺手吧。
霍明武目光再度移开,想到萧幼宁对自己有疏远的意思,垂头重重叹气。
“五爷,刚才来人说陈力今日到榕树胡同,是帮萧家姑娘带口信,想问您什么时候有空见面。”
叶慎回到奉清宫后沐浴出来,剑音帮着他整理腰带,顺口禀事。
他们今日在牢里耗了一日,所有的事都堆到这会。
叶慎微垂的睫毛还染着水汽,冷淡眉眼在热气里蒸出一片柔和的粉色,那张拒人千里的面容都温柔了许多。
“怎么回的。”他伸手去推开剑音还理腰带的爪子,自己慢条斯理再紧了紧。
“没您的信,大家可不敢乱回。”
剑音被推开手就站到一边,见他踱步到长案边的太师椅坐下,又跟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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