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7节</h1>
元良想了想,虽然心里憋的慌,可是一不能打死她,二不能休了她,三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所以让她发毒誓倒也可行,于是哼了一声坐下了,看着江宁:“听见了没有?你要是敢发毒誓,我就放过你这回!”
江宁看着他们,满目悲凉,被逼到如今这一步,只要能让他们暂时消停,别在纠缠此事,就算是毒誓,她也没什么不敢的:“我发,没做亏心事,我不怕鬼敲门。”
说着起身走上前,跪在案台上的牌位前,等着元母点燃一炷香之后,她竖起手掌,目光看着那牌位,闪着泪光一字一句道:“我江宁,今日在公爹灵前发誓,绝没和方又荣做过不知廉耻的不伦之事!若有谎言违背,叫我满口生疮,七窍出血,暴病不治而死!”
元母这才是松了口气,看着元良笑着说:“儿子你看,小宁这么毒的誓都敢发,可见是绝对没有和那个姓方的勾搭,咱们是误会她了!”
元良听了撇撇嘴,这么毒的誓,一般人自然是不敢发的,既然她发了,那就算她清白还在。想着,就斜她一眼,道:“毒誓虽然发了,可未免你以后再做出对不起我的事,从明天开始,你不许出门一步,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省的再给我丢人!”
说着,看着元母道:“娘,以防万一,以后咱们俩出门的时候,就把大门锁了,不行再养条大狗,看谁还敢来!”
“行行行,都听你的,闹了这半天,又是生气又是担惊受怕的你一定饿了,娘这就去给你做饭,你吃了好早早歇着。”
元母说着,拉起江宁就出去,到了厨房才小声跟她说:“我费了这么大一番功夫才叫良子消了气,你可千万别在做错事惹他了,不然我可真护不住你!”
江宁沉默着,婆婆眼里从来都只有她儿子,一切只顺着她儿子行事,她会护着自己,不过怕元良把自己打死了,他儿子惹官司去坐牢。
以前,她听到婆婆说这些话,还会感动婆婆也是关心自己的,想着她肯定知道自己苦。而今日一遭,她是彻底看透了,婆婆就是在把她当傻子哄。
哄着她要乖巧,讨他儿子欢心。哄着她要懂事,别惹她儿子生气。哄着她挨了打,也是因为她有错在先,还不让她记恨元良。
一幕幕,一句句,看似温言软语,真情切切,其实不过都是为了让她死心塌地依顺元良的蛊惑之言罢了。
可是,她错了吗,她不该为她的儿子好吗?她也没错,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母亲罢了。
错的一直都是自己,若一开始不同意这桩婚事,如今又怎会过这样的日子……
元良吃了饭就去睡了,夜也深了,元母也累了,锅碗没洗就去睡了。
江宁左手臂伤了,几乎不能动,关了厢房门脱了上衣,慢慢的用手往受伤的肩头抹着药酒。痛楚一波波的袭来,像是愤怒的海浪拍向她的脑海,她咬着牙忍痛到满头大汗,许久后虚脱的躺在了床上,睁着一双空洞的眼,思考着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不能出门了,不能去做工了,上次欠巧巧的银子还没还上呢,避子药也没多少了……
想了许久,毫无办法,目光渐渐转向窗外,隔壁那扇窗子闭着,里头亮着光,能看见一个人影在窗上,静谧安然,偶尔微动。
想起第一次见到他,还因为他的目光觉得他有些过分失礼,如今才知,他其实是个好人。
她抬手轻轻关上窗,吹灯睡了,身体真的又痛又累,一夜都睡的不安稳。
睡一觉醒来,江宁觉得肩膀上的伤更痛了,手臂几乎动都不能动,难受的躺在床上不想起来。
元母忙活着做了早饭,匆匆吃了就出门去了,元良睡到了日上三竿起来,吃了饭后站在厢房门口,看了看江宁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的样子,哼了哼出了门,还不忘把大门锁的牢牢的。
他想了一夜,觉得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打算去给那个方又荣一点颜色看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来勾搭他的女人!
江宁一直到巧巧在院子外头喊她,她才撑着不适的身子起来,出了屋门就看见巧巧站在院墙外头,说着:“你一早没来,我就知道又出事了,快跟我说说,又伤了哪里?”
她捂着肩膀走过去,容色不展的笑笑:“只是肩膀不能动了,倒没什么大碍。”站在这里,肩膀坠着疼,她有些撑不住拉了凳子过来坐下,看着墙外的巧巧有些不好意思道:“巧姐,其实你来的正好。我正愁怎么跟你说,元良他不准我以后出门了,我也就不能去你那儿做工了,欠你的银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还你……”
“哎呀别说这个了,我不缺那几个钱。倒是你,不能出门了是小事,只要还能下床我就不那么担心了,还以为出了这个事儿,你要被打个半死不活了。”巧巧说着,看了看两侧无人,这才探着脑袋压低了声音说:“上次给你那个药,还剩多少?不多的话我再去帮你买些!”
江宁依旧红着的眼眶顿时感激的含了泪,起身走到院墙边,轻轻点了点头:“的确是所剩不多了,还真是要劳烦巧姐你再帮帮我,等我以后能出去了,银子一定会慢慢还你的。”
巧巧目光怜惜的看着她叹口气:“哎以后你不能出门了,天天憋在家里得多闷啊,不过要是你有空,就帮我做几件小娃衣裳,我这又怀上了,正愁没空做这些小衣裳呢!”
“又怀上了,巧姐你真是有福气。”江宁惊喜的笑着,看着巧姐脸蛋圆圆的福气像,心里着实羡慕她日子过的这么好。
“那过两天我把那药和布料一同拿来给你,这几天你就先好好休息,一定养好身子。”
“嗯,我知道的,不会和自个儿身子过不去的。”
巧巧离开后,江宁就难受的回屋躺着了,看着屋顶上破败的蜘蛛网,她不知不觉就又湿了眼眶,心闷痛的厉害。
……
午后,到处阳光炙热,齐易南坐在桌前,手里正拿着一些纸张翻看。桌子的对面,手下谢铭和严羽静静的站着。
许久后,齐易南默默的将手中的纸张放在桌上,大掌按在那上头,缓缓的握成拳,面色阴郁,眼神含怒:“这些年来,关于这片海域上报给陛下的折子大多是风平浪静,如今看来,是恰恰相反,他们的胆子可真不小啊!”
严羽点点头,面色凝重道:“如今这里不光海防早已是漏洞百出,连海域面积也逐渐在缩小,远海至少三处海岛都已被那幽洲小国明目张胆的占据着,甚至设了海防,不许我国渔船靠近。”
“可官员们却因为幽洲国私下给他们送的大量银票,对此直接漠视。导致生活在这片海域的渔民们要去远海打渔,因为只要去了远海,但凡遇上幽洲国的船只,除非交上数额不菲的过海费以保平安,否则就一定会落得个船毁人亡的下场。久而久之,渔民们不敢再去远海捕捞,那远海地界就更成了幽洲国的后花园,每年所获甚巨,最终都充实了他们的国库!”
齐易南英武的眉头紧紧的皱着,眼瞳中浮动着怒浪,语气愠怒:“也就是说,我国的渔民,要去我国的海域捕捞,得先给他幽洲国交上银子才行,不交就毁船杀人。而幽洲国那些人,拿了从我国渔民身上搜刮的钱财,再来贿赂我国的官员们。还能从海域获得巨利去养他们的兵马……一来一回,他们不费分毫力气,就握到了此地州官们的把柄,得到了海域扩展的大好时机,丰盈了他们的国库,还缩小限制了我国渔民的生路!”
“砰!”一记重拳,狠狠的砸在桌面上,齐易南眸中翻腾的怒火快要抑制不住,话语间颇为咬牙切齿:“幽洲国……还真是小看他们了!”
谢铭看着他,眉目凝重:“只是如今我们初到此地,想要尽快拿到长海这边县官和幽洲国私下利益往来的证据怕是不容易,万一再行事一个不小心打草惊蛇了,他们一定会毁了那些证据。”
严羽也道:“这一片的大小州县官早就沆瀣一气了,动一处则牵全局,的确不好办。”
齐易南沉默了半晌,眼眸深深紧着:“沆瀣一气又如何?他们之中只要有一个怕死的,我们就有机会!”言罢,他起身拿出了海域图又仔细的看了看,片刻后指着一处海岛:“三天之内备好船,咱们带上些本地渔民,先探这里!”
“是!”
黄昏时,元良回来了,带着一壶酒和一只荷叶鸡,一进门来就坐在院子里美滋滋的吃了起来,还不忘把江宁叫出来,让她站在自己跟前,颇为得意的跟她说:“我今儿个去找那畜生了,你倒是猜猜,后来怎么着了?猜中了我赏你一个鸡腿!”
江宁面色闷闷的看着他,想了想摇摇头:“你是还不放心我,去找他对质了吗?”
元良哼一声,喝了口酒,砸着嘴道:“我是还不大放心,所以特去找那个畜生,想好好教训教训他,顺便听听他嘴里的实话。可是没成想那个小子胆小如鼠,远远一见我,逃的比被狗撵的兔子还快哈哈哈……”
江宁看着他的笑的那个得意样子,默默的垂下眼,遮住眸中的嘲讽,轻声道:“他是怕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