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死了,那……
元母捂着喘不上气的胸口跑出来,就他的手臂,“你怎么不去追啊,把她给我追回来好好打一顿,然后拴在家里直到她生出孩子为止!”
元良却看着那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手紧紧握着那鞭子,目光满是阴霾:“这种不听话的女人拴得了一时栓不住一辈子,就算现在绑回来了,早晚有一天她还是要跑,还不如……”
元母不解:“还不如什么?你倒是说啊!”
元良却转身回去:“现在天黑了不好找,让她躲去,等明日一早咱们就去找她,找到了先绑回来再说!”
“哎儿子,你倒是跟我说清楚,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江宁一路跑,跑到了海边的礁石旁,借着月光随意躲进一处,往回看了元良没有追过来,才松了口气,双腿无力的缓缓瘫坐在沙滩上。背上……就好像是一直在被火烧一样,痛的厉害,甚至还有脸侧,她颤着指尖轻轻一触,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紧紧闭眼。
月色朗朗,柔和又凉薄的洒在每一处,倒映在海里的月,更是随着轻滚的波浪到处飘荡。
初夏了,海边的白日里有时热的人心慌,可是一到了晚上,夜越深,风就越凉,她身上单薄的衣裳就不够暖了。
冷,倒是可以忍忍,可四周越发宁静,她就越是发愁,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事发突然,她措不及防,也怪自己从来都只想着不给他生孩子,而没有想过事情万一败漏,她自己是否能有后路可走。
她瑟缩着肩膀,咬牙忍着疼,蜷缩在石缝之间,眼眶发酸。
她一无所有啊……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没有可以逃离的去处,也没有能顾住温饱的银钱……她真的,无路可走。
或许只有眼前的一片海,可以包容她。
可她不想死,她怕死,她不想葬身大海,喂身鱼腹,她想好好活着。
她心酸无望的叹口气,望着大海,和停靠在那里的一艘大船。船真大,行在海上威风凌凌,就好像那个人……想着想着,她眼中浮上了希冀的光,或许,也并非真的无路可走……
深夜,齐易南乘着马车回来,车后还跟着五六辆车架,他们却不停在宅院门口,而是直接去往海边。
马车停后,谢铭先跳下车,走向后面跟着的车架,去指挥着他们搬运货物,齐易南则直接登着木梯上了船,可一上去,就瞧见了缩在船阁檐下地上的江宁。
月光微凉,她靠在那里,身子瑟瑟发抖,蜷缩抱着膝盖,头埋在手臂之间。
好像是听见了动静,她缓缓抬头睁眼,望过来的目光有些混沌迷惑,却在转瞬之间清醒了些,有些局促歉疚的急忙起身。可似乎是腿麻了,她起的身形不稳,身子一下歪了,撞到了船阁上。
她好看的面容上,表情瞬间痛苦,压抑的轻叫了一声。
他瞬间抬步过去,伸手去扶她的双臂想要将她扶起来,可是手一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就见她眉心紧促,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才看见,她侧脸一条细长的红痕,都渗出了血!
她又被打了!
这个认知一出现在脑海里,齐易南俊逸的眉心就蹙起了。
江宁有些紧张,看着面前的男人面容冷淡,不懂是不是自己贸然上船,惹他不开心了。但她若想要好好活下去,就必须上来搏一搏啊。
她微微低下头,双手握在心口,语音颤颤,泪光微闪:“对不起南公子,我……我实在是,没地方躲了……”
“无妨。”齐易南淡淡道,说话声音有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面容却一如往昔般淡然:“跟我进来吧。”
江宁看着他打开船阁的小门走了进去,落泪的那一瞬,悄悄的松了口气,片刻后跟了进去。
齐易南点亮了蜡烛,船阁里有了柔和的光,他转身看着江宁泪光闪烁紧张的站在那门口,无声叹了下,道:“都伤在哪里,可需要找大夫给你医治?”
江宁立即摇摇头,轻轻拭泪:“不用麻烦了,都是小伤过几日自会好的,只是……公子可否留我在此暂住一夜……”
见她逞强,他闪了下眸子,点了点头:“可以,那你找间屋子,休息去吧。”
“多谢公子……”江宁说着,往船阁里面走。
齐易南也还有事要忙,就起身准备离开,打算明日一早再说她的事。
彼此擦肩那一刻,江宁呼吸停了一下,双手紧紧揪着裙子,死死咬唇泪光滚落:你想活,想离开元良,离开这里,所以你才上了这条船。
而唯一可能会帮你的男人,此时此刻就在这里!
所以你一定不能犹豫,要拉住他!去求他!
否则你就只能等着元良找到你,再把你打死!丢进海里!
瞬息之间,江宁就无比清醒,深吸口气鼓足勇气,抬手一拽!
就要经过的齐易南,感觉到了袖摆被她拉住。
他回头去看,她双眼莹莹,泪滴怯怯,拽着他的衣摆缓缓的跪了下去,语声颤落:“公子,有件事,你……能帮帮我吗……”
能。
他看着那双泪眼,在心里答。
第20章 留着你有用处 月色洒照在天地间,一切……
月色洒照在天地间,一切都是那么皎洁又淡然。
齐易南站在船阁外,看着货物已经尽数搬运完毕,叫了谢铭过来:“你再跑一趟去请个外伤大夫来,她又挨打了,受的是鞭伤。”
谢铭忙碌了许久,正热的冒汗,忽听这一句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明白也口中那个‘她’,是宁姑娘。
登时便意愤不平的皱了眉,“那个畜生,长了一双手就只会打女人,真想剁了!”说着,又指着船阁里头:“那宁姑娘此刻是在……”
齐易南淡淡点了点头,“人在这儿。”
谢铭擦擦汗,嗯了一声又匆忙下船去,不到半个时辰,便带了一个外伤大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