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兰看着她这样, 问:“怎么了?没见到人?”
沈画兰摇头:“见到了, 只是世子爷说,叫我以后不要去了。”
做了几年的夫妻, 沈京兰深知他不是好色多情之人,除了那外地来的寡妇之外, 他对于女色也一向克制, 更何况画兰也不是顶级美人, 自然难让他动容。想着, 眉头轻蹙起来:“没事,慢慢来。”
沈画兰吸吸鼻子擦擦眼泪, 目光晃了晃,道:“姐姐,世子爷还说了, 叫我跟你说句话,说你的想法, 与他无关。”
沈京兰一听, 正拿着茶盏的手, 缓缓的又放了下来, 眸光悲凉又含苦笑, 许久后长叹口气:“他这是怒极了我, 连一点面子也不想给了。”
“那我们怎么办呢……”沈画兰说着, 双眸愧疚的低下头去,指尖擦拭着泪,一副娇弱可怜的样子:“都怪我不好, 都怪我没用,父亲母亲原是叫我来为姐姐分忧的,如今世子爷这般说话,我怕是要辜负了父亲母亲的看重……”
沈京兰看着她掉泪,心绪有些烦乱,却又觉得母亲选她来是对的,这个五妹还真有股傻气,和她那个小娘一样的好拿捏,便道:“你别哭了,不过是他的两句气话罢了,你还认真了。”
这么久了,不亲自来就算了,更不曾派人来问候只言片语,可见是真气极了。但如今,她身子这般,无法再与他同床,连试一试是否再能有孕的机会都不敢再去想,她能指望的便只有画兰,她也更需要一个孩子,与他之间的确是不能再这么僵持下去了。
就算是无法维持之前的状态,至少也不能一直这么死水一潭。
想着看着眼圈通红的沈画兰:“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歇,这件事容我好好想想。”
沈画兰回到自己居住的偏阁,一进内室擦泪的动作就停下来,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通红的眼睛,轻叹口气:“芳儿,你说,姐夫那样说话,摆明就是没有要我留下的意思,若姐姐再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能解决此事,我是不是真就要被送回家去了?”
芳儿跟她做了十来年的主仆,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想了想道:“姑娘怕什么,沈家将您送过来,那就是豁出了脸面。世子爷再怎样,也不会不顾及沈家的脸面再将您送回去的,那叫您还怎么做人?依奴婢看,您也别担心,世子爷那边自有世子妃去斡旋呢。”
“姐姐和姐夫夫妻几载,情分不在脸面在,希望姐姐能善用她如今一身的苦痛,引得姐夫怜惜,那便能事半功倍了!”沈画兰说着,抬手摘下钗环,乌发散开,那张年轻的面庞上,双眼中却一丝稚嫩也无,只有满满的繁杂光影。
几日后,江宁脚上算是彻底好了,其实说是彻底好了也只不过是伤处愈合了,长出了新的皮肉,能走动了。但是脚底那些新长出的皮肉细嫩,还不能走动太多,牵扯起来会很痛,但至少不用日日都窝在屋子里不得动弹了。
这日,江宁一早起来,叫青云挑了一套官年和送来的首饰,略微低调些的那套银羽珍珠的发冠。白亮的银色轻薄羽毛,一片片的缀着流苏落下来在发冠一圈,行走时羽毛轻轻摇晃着,美到极致,发冠顶上还镶嵌着大小不一的许多珍珠,放在日光下犹如明珠汇聚般美丽耀眼。再配上一身白底银花的轻纱长裙,江宁简直都要认不出自己来了。
青云这是第一次见她戴发冠,简直是美极了,笑着说:“希望今日世子爷早些回来,小娘这一身,世子爷见了也定十分惊喜。”
江宁不免有些脸颊微烫,但看着镜子里变个人的一样的自己,心里怎会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才算的上是脱胎换骨了吧。
待一路走着,下人们的目光掠过,她也只是轻舒口气,心里很是沉稳,待到了主院,见到了官年和,她更是点头夸赞:“以后就这么打扮,多好的年纪,不用心打扮可惜了。”
“主要还是夫人的首饰好看。”江宁坐下来,勾唇浅笑。
以前,她在夫人的面前,从来都没有坐的资格,甚至连话都不能随意说,如今,这样真好……
官年和看着她,这一打扮竟一点也看不出曾经的出身贫瘠,淡然一笑:“你即伤好了能走动了,那就把前阵子的事情还接过去吧,近来秋日正好,外头各样宴会多,我得出去走动,家中一应事物你协同管家,黄姑姑处理,拿不定的主意再来问我就是。”
“是。”江宁答着,眼眸轻轻一笑:“只是夫人,如有多余时间,妾身可否出门?”
官年和看着她,微有诧异:“你要出门做什么?若是逛逛,自然是可以的,但要记得带上几个侍卫。”
江宁含羞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利索的说道:“前一段看到府中闲置了一些铺子,妾身想着若无事,能否去看看做些什么生意,小打小闹的试试看能否有些进益。”
这些铺子都是记在国公府名下的,要用自然要经过官年和的同意,此刻她一听想了想,也没多在意就点头了:“你若想试试就去做,决定了做什么生意就去找黄姑姑,她大儿子管着家中许多铺子,问他要管事和伙计就行了。至于等将来若真有进益,抛去成本,你拿四成,剩余归入府中公帐便可。”
倒挺顺利,江宁心中欢喜,点头起身:“那就等妾身想好了,再来知会您,此刻妾身就不多留了,这就去叫婆子丫头们领事了。”
官年和目光柔和:“去吧。”
上午处理了国公府一应杂事,午时休息了一会儿后,江宁便带着人出门了。
要去看的那家铺子在城北,半个时辰不到就到了,马车缓慢的行驶在街上,江宁透过小窗看向两侧。这条街不似城中那么富贵,来往的行人衣着打扮也相对普通一些,最让她满意的就是人多,有十足的烟火气。
到了街尾马车缓缓停下来,青云看着目光依然在外的江宁,问:“小娘,看了一圈,可有想做的?”
江宁转过头来一笑:“仔细看了,这条街杂货铺居多,粮铺次之,但卖成衣布匹的却只两家。”说着,她看向青云:“你下车去瞧瞧,那两家的布料价格如何。”
青云点头下车,许久之后回来,轻轻摇摇头:“价格倒是不高还算实惠,只是布料品质不大好,成衣不少就是样式简单没什么好看的。”
江宁想着,道:“我明白了,毕竟这附近住的大多都是平民百姓,出去做事的居多,真要一件衣裳过于繁琐,估计人们还嫌不方便呢。”说着,就笑笑:“我倒是有意做成衣生意,只是我也从来没接触过这些,还得回去问过黄姑姑,咱们便先回。”
“好。”青云说着,敲敲车前窗子:“回府。”
齐易南回府时,一眼就看到松儿等在那儿,想到那夜缠人的应素文,头疼了一下看着松儿眼巴巴的眼神,道:“你先回吧,改日过去。”
松儿闻言垂下眸子,失望的行礼转身。
回闲云院换了常服后,夜色已要落幕,进了岁宁院的院门,他一眼就看见正在廊下摆弄灯笼的江宁。
一身极仙的白裙,宽大的袖摆因为她手臂向上伸着,滑落到臂弯处,漏出那一截细白生辉的手臂。灯笼盈盈的光晕中,她优美的侧脸,脖颈,每一处都柔美的让他移不开目光,深吸口气,他觉得平静了一天的心绪,有失控的趋势。
江宁察觉到他来了,知道他站在那里看自己,却没着急回头,只高举着灯笼递给小冬看着她挂上后,才转头笑看着他,一见他眸光幽幽深邃的泛着隐隐绿光,她心头就颤,想到昨日榻间一切,面颊渐渐烧烫起来。
这一丝细微处的变化,没能躲过齐易南炙热的眼眸,他淡然一笑,抬步间潇洒自若,上前来牵着她的手便进内室。
青云似乎明白什么,抿唇一笑指挥着小冬,“赶紧挂,挂完咱们去喝菊花茶。”
内室,江宁跟着他脚步进来,刚站定在那儿,就听见身后关门声,她无奈又羞赫的回头去看,却见他人已经上前来,后颈处大手一暖一扣,她下颌便微微抬起,唇就被他噙住。
几许温柔几许澎湃,大手揽着她的腰身一寸寸的收紧,将她的身子抵在圆桌旁,桌上摆着的茶具发出几声清脆声音,他缓缓离开看着她红润的唇,又缠吻上来,难舍难分。
良久,江宁觉得身体都要烧起来了,双手无力的搭在他肩上,眸光潋滟的看着他眸底的欲色,轻声语问:“你这两日怎么了?有点奇怪……”
齐易南也有些说不清,就是见不到她总会想着,见到她心里就轻松惬意,碰到她就想云雨,比当初他年轻时,甚至都要难以自制。
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容,他额头抵着她的,嗓音哑然:“我也不知……就是,一见你就忍不住……”
他说着,唇又点点上来,蜻蜓点水着,却又不想止于此。
江宁却因为他这句话心中颤动,他这算是打心底里,喜欢自己了吗……
一有这个念头,她就无法淡然了,但也不至于因此就满足了,只双手勾着他脖颈,踮起脚尖亲他一下:“你的意思是在说,我是狐狸精吗……”
他一笑,眼眸微眯:“的确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