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闻琢的眼神扫过方氏的脸,微微蹙了蹙眉,看似有些无奈:“夫人真是误会我了,我今日去了一趟振国大将军府,这才回去晚了些,路过这儿看见张捕头带着夫人进来的身影,一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在找我?”
一边早就目瞪口呆的张捕头如今也是一时半会摸不着头脑,他不禁看向方氏:“俞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哪个是你家三媳妇?”
方氏被问住,一时说不出话来,苏闻琢好心的替她接过话对张捕头道:“这中间想来是夫人有些误会了,今日这事牵扯到这位姑娘的名节,还望张捕头不要声张。”
张捕头自然知道这档子事传出去,床上那姑娘日后就别想嫁人了,他虽然平日里有些架子,但心也不坏,一溜拖起屋里那个刚刚被他打了两拳的大汉出了屋子,感觉这里头好像也没他什么事了。
苏闻琢看了一眼床上用被子裹住缩成一团,连脸也遮住的人,有那么一瞬间,她是觉得苏闻钰有些可怜的。
可是很快,她耳边好像响起了出事那晚爹娘在院中的叫喊声,大火将整个院子拢住,惊叫哭喊的声音不绝于耳,她眼睁睁的看着爹娘被活生生的烧死,那是怎样的绝望。
而苏闻钰,却在事后,笑的一脸灿烂的对着潘氏说:“娘,大伯和大伯母终于死了,等爹袭了爵,我就是侯府的嫡小姐了!那晚火还没怎么起来的时候,他们还求着我救他们呢,还好我跑得快,不然该烧着我了。”
这是苏闻琢这一世还没能重生时,在永安侯府飘荡着的时候听到的。
想到这,她攥着帕子的手指尖都泛了白。
苏闻钰不无辜,苏平一家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这一世他们都别想安稳幸福!
苏闻琢将目光从发着抖不敢看人的苏闻钰身上移开,迎着方氏似是要吃人的眼神,讥诮的笑了。
“俞夫人不要这样看着我,你若是不想着算计我,今日也不会有这一出。心里很慌吧?是不是怕永安侯府知道了找上你的麻烦?”
方氏不知道苏闻琢到底想做什么,按理来说她已经脱身了,今日完全不用再出现。
最终她还是咬着牙问:“苏闻琢,你究竟要做什么?!”
苏闻琢重新在桌边坐下,神色淡淡道:“我这是在帮俞夫人你,说起来,俞韶华如今这副模样应该是很难说亲了吧?俞夫人既然跟永安侯府有了第一笔交易,如何不再多添一笔交易呢?”
“你,你的意思是……”方氏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有些犹疑了,苏闻琢没有理由帮她。
“今日撞见这事的是你,名门贵女的贞洁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这事若传出去,有没有人愿意娶都尚未可知,更别说好人家了。俞夫人若是不抓住这次机会,你儿子的婚事怕是也没找落了。”
方氏听明白了苏闻琢的话,她在让她如法炮制俞美琴的事情,跟永安侯府谈条件。
要想苏闻钰的事情被瞒着,就将女儿嫁给俞韶华,否则她便可以马上将消息散出去,反正今日知道芙蓉馆后院发生了这么一件事的下人和恩客多得很。
虽说大家没见着苏闻钰的脸,但只要消息放出去,知道的人自然便会联想起来。
但方氏却有些不敢相信,她几次三番设计苏闻琢,她今日却两次提醒她,她会这么好心?
心里这么想,方氏索性也问了出来。
苏闻琢却嗤笑一声:“我并不是好心,只是与永安侯府的结怨更大罢了。听不听是夫人你自己的事,我言尽于此,至于人你要怎么送回去,夫人自己思量思量。”
说完苏闻琢起身,又朝着里头床榻边走去。
苏闻钰依然在瑟瑟发着抖,察觉到有人靠近时,忍不住又往床里缩了缩。
她的衣襟已经被扯开,暴露的肌肤掩在被子下面。
苏闻琢伸手替她将衣襟拢了拢,动作温柔,面上却什么表情也没有。
她缓缓凑到苏闻钰的耳边,只低声说了一句话。
“苏闻钰,恶有恶报,对我父母见死不救时,你可有想过会有今日?”
苏闻钰身子猛地一僵,突然抬头惊惧的看向她,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你!”
她不敢说出后半句,苏闻琢也没有继续听的意思了。
她离开床边,头也不回的走了。
接下来,她只需要等着看方氏会有什么动作,适时的推波助澜一把。
若是顺利,永安侯府便会被俞家这样一个吸血的蚂蟥攀上,以这一家爱慕虚荣,贪图富贵的性子来看,日后不得安宁。
虽然永安侯府还没倒,但先闹个鸡飞狗跳的她也开心。
至于她对苏闻钰说的那句话,想来,她很快就会告诉潘氏和苏平了。
他们从现在开始就会陷入事情败露,终日惶惶不安的惊恐中。
苏闻琢离开芙蓉馆的后院,借着夜色的掩映准备回俞府。
却在踏出门后,一眼就看见了等在不远处一棵繁茂大树下的俞景。
他没想到俞景会来,小跑着迎了上去。
“你怎么来了?”苏闻琢仰头看她,刚刚在屋里冷若冰霜的脸上此刻已经有了娇软的笑意。
俞景搂住她,抬手替她拂掉刚刚因着一阵风而飘落到发间的一片小叶,垂眸笑了一下:“有些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