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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月,有条件的没条件的都开始备年货了。有条件的备腊肉香肠,没有条件的备干菜。
公社里养的猪也到了宰杀的时候,社员们劳碌了一年就盼着宰猪分肉分粮食。
按照往年,苏见霖能分到的粮食和猪肉是很少的,但今年因为加上了白知云之前的工分,加起来的工分能分到更多的粮食了,还有他今年作为村里的壮丁被叫去杀猪,能分到的猪肉也更多了。
按工分分剩下的猪肉要卖掉,得到的钱算是公社今年养猪的收成,属于国家的财产。
苏见霖是拿完自己分的猪肉,站到了买猪肉的队伍里,他卖猪肉的人当中最大手臂的,加上一些猪内脏,他足足买了五十斤。
看着的社员们眼红极了,有些还阴阳怪气道:“哎哟,这娶了城里人做媳妇真是不一样呐,嫁个好汉还不如娶个有钱媳妇嘞。”
也有人附和:“就是,俺儿子咋没这么好命捏?”
苏见霖全当没听见,提着猪肉往家去。
买那么多是因为白知云说要做腊肠做腊肉,寄些回去给白家算是年礼,当然也是为了苏见霖在他家的形象。
白知云预备做麻辣的腊肠,但没弄到一半就被肉腥味劝退了,剩下的都交给祖母跟苏见霖弄,他在旁边吃着苏见霖给他弄的猪肉脯零嘴儿。
他摸着突起的肚子,煞有介事地跟宝宝说话:“你爹跟曾祖母在弄腊肠哦,腊肠寄到外婆家,外婆给崽崽买奶粉粉儿哦。开不开心呀?”
肚子当然不会说话,但有胎动,白知云的覆在肚子上的手被踢了下,他瞪大眼睛,惊呼一声。
“怎么了?”苏见霖蹭站起来,急忙问。
“没事,霖哥,啊,肚子动了,ta动了,呜呜崽崽听到我说的话了。”白知云惊喜道。
“真的?”苏见霖大步走过来,在白知云旁边蹲下,手上肥肥的没敢摸上去,只好把脸贴上去,贴了好一会儿,都没动静,苏见霖有点失落,“这小子怎么不动。”
祖母在一旁儿笑他:“要是一直动,那当娘的得多遭罪呀。”
白知云脸一红,见不得男人失落,摸着肚子细声道:“崽崽跟爹爹打招呼呀,等你出来了,让爹爹带你买奶糖儿吃呀。”
“哎!动了!”苏见霖感觉脸被东西顶了下,硬朗的脸柔和得不行,作为准人父的他眼眶罕见地红了,“等你出来,爹爹带你下河抓鱼,给你买糖果吃!”
“咿!ta又动了!霖哥,崽儿听到了!”
“嗯!不愧是老子的种,在肚子里就那么聪明了!”苏见霖恋恋不舍地站起身,“爹爹去做腊肠,晚上给你做好吃的,乖乖的,别闹你娘哈!”
明天就是年,苏见霖从邮局里领回来一大包东西,是白家给寄过来的。
白家收到了苏见霖寄过去的腊肠等年货,也回寄了些年货过来,还给了好多票券。
白家人没见过苏见霖,从一开始很生气白知云随便就把自己给嫁了,还嫁给了乡下人,现在从白知云寄回来的信中知道苏见霖对他好才慢慢放下不快,逐渐接受了,这次寄来的包裹里,还有给苏见霖的衣裳。
他们不知道苏见霖的成分,要是知道更加不乐意了。
有大半的票卷都是奶粉票,布票,还有很多白知云母亲各种关于他怀孕的关怀叮咛,白知云现在泪点特别低,因为也是一名准母亲了,他看着信里的话,潸然落泪。
苏见霖心疼他,但也知道这个没办法安慰,只能把他抱在怀里:“等生完崽崽儿,我去找村支书开介绍信,带你回家看看。”
知青下乡要回城是很难的,但要是结了婚的知青,那就算是公社的人了,可以找村支书开回家探亲的介绍信回家。
千盼万盼的年终于到了。
年三十这一天,即便只有几个人吃饭,苏家还是从早忙到了晚上。
自从开始批斗,祖母年老了丧夫丧子,只剩下一个独孙,批斗最严重那会儿,她还时不时被拉出来批斗,堪称晚景凄凉,现在总算苦尽甘来,孙子有了妻,还有即将到来的孩子,她心头滚烫,干起活来浑身有劲儿。
白知云帮忙做着事儿,原本苏见霖是一点活儿也不想让他干的,但医生跟祖母都说让他动动以后好生孩子,苏见霖才给他找了些活儿干。
大圆桌上摆满了菜,白知云再一次得意自己的眼光好,早早把男人拿下了,不然现在在知青点儿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上那么丰盛的伙食。
苏见霖根据白知云指挥弄了一个蜂蜜烤鸡,喷香,他扯下一个鸡腿儿,放到白知云碗里,再扯下另外一个鸡腿,放到祖母碗里。
祖母打趣他,故意道:“哟,有了媳妇儿,祖母就排后面去咯。”
她经常这样说,苏见霖都习惯了,笑笑不说话,白知云也笑:“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先给他崽崽吃?哎哟,我才是最可怜的,霖哥没有那么爱我了,崽崽才是第一重要。”
祖母看自家孙子脸色秒变头疼的样子,“噗哈哈”笑了。
', ' ')('苏见霖满脑子黑线:“非要气我?崽崽在谁肚子里?你说我到底关心谁?真是越来越没良心了!”
白知云跟祖母告状:“祖母,他骂我没良心!”
“哈哈哈哈,不许骂我们小云。”
家里这两个打不得骂不得,苏见霖非常清楚自己的地位,并且预感等崽崽出生,他的名次还得往后挪,真是幸福的烦恼啊。
白知云怀着孩子,祖母没让他守夜,催促他去休息,他嘱咐了好久苏见霖让他到点儿喊他起来才放心去休息。
零时到了,苏见霖掐着点儿煮熟了饺子,并且把白知云叫醒,几人围着热炕吃饺子。
“这个白白胖胖,给小云吃。”
“谢谢祖母!”
苏见霖跟祖母吃的饺子沾的是辣酱,白知云要沾醋沾酸梅酱,自从怀孕后,他偏爱吃酸的东西,祖母说肚子里的肯定是个大胖小子。
年初七还没过完,公社里又开始上工了,苏见霖还是五等地。
白知云的肚子跟吹气球一样,一天比一天大,苏见霖肉眼可见地焦虑起来,上工也不想去了,被祖母说了一通才变好起来。
苏见霖去上工的时候,白知云跟祖母就在家给崽崽做尿布逢衣裳。
布都是白母从首都寄过来特别绵软的那种,还有些是白知云侄子侄女用过的衣服,老话说穿别人的旧衣服可以沾“福气”,苏家这边是没有什么亲戚了,但白知云的哥哥们这几年就当爹了,就有衣服可以寄过来。
白知云跟祖母改了下,满心欢喜地期待崽崽儿。
临近预产期,苏见霖把白知云早早就送到县城的医院里。
他这个操作又成为了新的话题,村里生孩子,基本是在家里生,有接生婆,去医院要花钱,祖祖辈辈都是在家里生的,很少有人会去花这个冤枉钱。
双儿生孩子要比正常女人要困难些,难产而死的双儿不是个例,苏见霖急得都起了燎泡,便毫不犹豫地送去医院。
祖母也去了,待产的东西大包小包背过去。
羊水破的时候白知云刚吃完早饭,苏见霖在旁边给他削苹果。
突然间的阵痛让白知云惊呼,直到下体流出透明的水,祖母作为过来人很快知道他是准备要生了,苏见霖立马去叫医生。
医生过来给白知云看了看,说:“这才刚开始,没那么快,等会儿做个指检。”
“啊。”白知云痛苦地喊,苏见霖满脸焦灼,“我媳妇看着好疼。”
医生见怪不怪地摆摆手:“不用担心,都要经历这么一下,”他又转过头来对白知云说,“孕夫忍着点,真正痛的时候还没到呢,留点力气等下生产,对了,可以多吃点东西保证生产的时候有足够的力气。”
苏见霖谨遵医嘱,哄着白知云吃了不少东西,到最后阵痛越来越密集的时候,白知云实在吃不下了,而祖母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就让苏见霖去喊医生。
医生昨完指检,就让护士来把他推进手术室。
白知云是医生见过养的最好的一个孕夫,孩子个头儿也大,一个头半天都没出来。
苏见霖听着里面的哭喊声儿,心脏一顿一顿抽疼,双手紧紧捏在一起,站在手术室外走来走去,恨不得痛的是自己。
祖母要淡定些:“霖哥儿,坐着坐着,急不来,小云是个有福气的,很快就出来了。”
这个很快过了两个时辰,护士才把孩子抱出来:“哪位是孩子爸爸?恭喜是一位.......”
苏见霖顾不得送到他眼前的崽,急切地问:“我媳妇呢?”
护士第一次看见首先关心孕夫的人,说:“还有些收尾工作,医生正在给孕夫做缝合,你再等等。”她继续刚刚被打断的话,“恭喜先生,是一位男宝,六斤二两。”
祖母伸手去抱曾孙,眼眶盈满热泪:“好,很壮实。”
确定白知云没生命危险后,苏见霖这才有心思看自己的儿子,高大的男人看着脸皱皱通红的样子,心中一片柔软,这是白知云给他生的崽儿,他小心地用手戳了戳幼儿的脸蛋儿:“臭小子,给你娘折腾坏了,等你长大,看老子不揍你。”
崽儿似乎感受到了来自亲爹的怒气,嘴巴一扁,“呜哇”一声扯着嗓子嚎起来。
祖母拍开苏见霖的手:“凶什么,哦哦,崽儿不哭,他敢揍你,曾祖母帮你打他。”
白知云被推了出来,苏见霖立马凑上去,只看到白知云脸色发白,唇周有点干,头上的发丝都汗湿黏在一块儿,他顾不得避嫌,弯腰亲了亲白知云的脸:“辛苦了,媳妇。”
白知云昏睡着,没有给他回应,晚上的时候才被痛醒,他稍微一动静,苏见霖就发现了,握着白知云的手,一脸着急:“媳妇儿?”
“霖哥,呜呜呜,痛~”苏见霖把他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痛你就打哥,哥疼你。”
白知云没力气打他,听他这么说,心里突然好受了些,但痛感不是假的,他昏睡过去时下身撕裂了,这
', ' ')('会儿时实打实的痛,他压了压嘴角:“口渴,霖哥。”
苏见霖从暖水瓶里给他倒出来一杯暖水,小心地喂他喝完,又问他饿不饿。
白知云摇头说:“吃不下,想躺着。”
祖母从外面走进来:“啊,小云醒了啊,怎么样?祖母去给你买点粥。”
“不吃了,祖母,”白知云阻止她,推了推苏见霖,“崽崽呢?”
“额......”苏见霖一直守在白知云旁边,孩子就在手术室外看了眼后面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祖母嫌弃地看了眼自己孙子,还好有她看着,不然孩子丢了都不知道,白知云有点急:“孩子呢?”
祖母安抚他:“在护士那里呢,我刚才从那里回来,等下护士就抱过来。”
“是男孩还是女孩呀。”白知云问,苏见霖说:“哥知道,是个臭小子。”
白知云拧了下苏见霖的手:“什么臭小子,那是我生的崽崽儿。”
说曹操曹操到,护士抱着孩子进来:“孩子饿了,第一口还是先喂母乳吧,孩子娘通乳没有?”
白知云脸一红,摇头。
“算了,先让孩子吸,不能吸出来就找开奶器。”
孩子被苏见霖抱着放在白知云床边,小孩像是闻到母亲的味道,直往白知云胸口拱。
旁边苏见霖跟祖母都看着,白知云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让苏见霖先给他打些热水擦一下,毕竟身上都是汗,有点脏。
苏见霖拿着白色毛巾小心地给白知云擦乳房,他的乳房在孕后期就鼓起小山包了,苏见霖擦着擦着就有些心猿意马,他眸色很深:“那小子还小,大概没什么力气,当爹的先给他吸出奶儿。”
白知云脸一红,确实也担心小崽儿没力气吸出来,侧开脸默认了苏见霖的话。
苏见霖毫不犹豫地咬了上去,吸的双腮凹陷,白知云推着他的肩膀:“别那么用力,疼,霖哥。”
“别娇,”苏见霖松开那个像樱桃一样大的乳头,“还没出奶呢。”
在苏见霖的努力下,白知云终于可以顺利产出乳汁,只是这初乳全都进了男人的肚子罢了。
白知云看他吸了几口还要继续,急忙推开他:“崽崽还没吃呢!”
苏见霖有点遗憾,但仍然没有继续。
白知云抱着崽儿喂奶的画面,让苏见霖终身难忘。
——
白知云住了几天,苏见霖这几天都是来回跑,回家里炖好鸡汤给白知云带过来,这样来回跑,白知云心疼男人,等拆完线主动提出回家。
跟医生确定他可以回家后,大热天的,苏见霖拿出棉大衣给白知云裹紧,才带他回家。
这个年代一户能养的家禽最多两三个,超过是要被说走资本主义道路的,还会被抓去批斗,苏家养的两三只全是母鸡,用来下蛋儿的。
苏见霖为了保证白知云坐月子可以天天喝上新鲜的鸡汤,发现怀孕后没多久,跟几个伙计搞了一批小鸡崽儿,在深山里面养着,几个人轮流看着,也神不知鬼不觉地养大,几人分了分,其他人的鸡都拿去黑市卖,苏见霖的全部留着先紧着给白知云吃。
白知云做完月子,吃了三四十只鸡,还剩下些,苏见霖跟伙计一块儿卖掉,把赚到的几百块钱给白知云,才告诉他这些事情。
白知云又惊又喜,喜的是他男人真有本事,惊的是男人胆子太大了,搞这么大摊子,而且还把他瞒着。
“要给你们娘俩儿更好的生活,等景和长大了,不用挨饿。”苏见霖是这样说的。
景和就是他们的儿子,小名儿叫崽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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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苏见霖合伙养鸡的人把他当老大了,他们分到的鸡自己没吃几个,全部拿去卖掉,所以他们赚的钱比苏见霖的多,这下算是尝到了甜头,他们还想继续跟着苏见霖干。
但苏见霖已经不想养鸡了,孩子要吃的奶粉,他都买的贵的,现在当爹了,想的事情也多了些,他要干大的,赚的钱才多,他说,养猪。
养猪可不必养鸡,养猪味道大,声音也吵,而且盖猪栏,买猪饲料都是很大的成本,一不小心还会遭遇猪瘟,万一养死了全亏掉了。
苏见霖知道他们的顾虑,给了他们时间考虑再决定要不要一起干,反正这件事情他是要做的,在等他们答复的时间里,苏见霖找了当地的一个倒卖猪肉的老板。
那老板跟苏见霖一个姓氏,叫苏杨,年纪差不多四十,干这行很久了,苏见霖有一大半的鸡都卖给他,知道他要搞养猪场,他自己就是倒卖猪肉的,之前都是从别人那里买猪,但是收猪很麻烦,一天要杀的十几头猪都是零零散散收回来的,风险很大。
如果苏见霖的养猪场搞成功了,那从那里收猪,少了风险还不用到处跑,跟他商量好了定猪的事情,苏老板还提出来他能不能出钱合伙。
这才是苏见霖的最终目的,猪养好了是绝对不愁卖的,他现在差的是养猪的方法还有一开始的成本。
苏
', ' ')('杨钱多,想占一半的份儿,苏见霖想了想,没马上答应,他说:“我还有几个兄弟,有钱大家一起赚吧,杨哥。”
苏杨没拿到想要的股,也不生气,拍了拍苏见霖的肩:“不错,是个讲义气的,那你到时候确定了再来找我,你杨哥不差钱,多少股都吃得下。”
苏见霖那几个伙计回家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着苏见霖干,卖鸡赚的小一千,是几年都存不下来的钱,这要是卖猪,那收益是巨大的,没两天纷纷找苏见霖定下了股。
白知云知道他要养猪,几百头搞养猪场的那种,吃惊他胆子也太大了,但也没拦着他,且把家里的钱都拿完出来,有差不多两千块,全部塞给苏见霖:“好好干。”
这是生完孩子到现在家里剩下的所有钱了,这个钱随便放到哪家都是巨款,但如果全部投入养猪,那就是孤注一掷,可如果不用这个钱,苏见霖也没有本钱干。
白知云的体贴和支持让这个男人无比动容,他抱紧白知云:“哥赚钱全部给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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