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诗接过钥匙,对时爱笑了笑,“那我先进去了。”
那语气,仿佛是这栋房子的女主人。
啪嗒,啪嗒,高跟鞋踩上台阶,黑色皮质的鞋面,鞋底却是妖艳的红色,这个周颂诗是个穿着普拉达的女妖。
“站住!”
时爱甜美的声音音量突然间升高,“那是方南哥哥的房子,你有什么资格进去?”
她都还没有进去过,而这个女人已经住进去了?
周颂诗已经轻车熟路地打开了门,她半靠在门前,看了看方南,然后露出一种楚楚可怜的表情,声音也跟着变低,“我的公寓被人强行进入……”
时爱打断周颂诗,她像一个进入战斗状态的斗鸡,“又不是方南哥哥害的!”
“时爱!”方南不悦,在这种情况下叫她的名字,不是叫小爱,无异于是警告,“是我让她住进来的。”
时爱怎么也没有想到方南会这样说,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她又有点想哭了,那个挨了爹地一巴掌还能进退有度的小爱不见了,现在住在这具身体里的时爱,是个爱哭鬼,动不动就生气,动不动就委屈。
时爱瞪着方南,很用力,很用力地瞪着,把那些即将流出来的泪水逼退回身体的深处,逼退回到正在破碎的心脏。
场面看上去像是在对峙,周颂诗小心翼翼地道,“我还是去住酒店吧,那个变态应该不会连我临时住酒店都知道吧。”
“不用。”方南对着周颂诗的时候,语气还是很平和的,甚至有那么一丝温柔,至少时爱觉得是这样,“这个公寓我做主。这么晚了,不要折腾。进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晚安。”
方南每说一句,太阳穴的地方就插入了一根针,时爱眼里的火热被冰冷取代,她做了一件她很后悔的事情,“这栋别墅是我爷爷给的!是我家的!我说不许她进去就是不许!”
她像一个幼稚又无理的熊孩子,事后,时爱回想这件事整个过程的时候,她给了自己这样一个评价。
方南盯着她。
周颂诗原本已经踏进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踩着女人味十足的高跟鞋重新走下台阶,性感的脸上全是内疚,“算了,方南,我还是去住酒店。”
这个时候的时爱还不知道一个道理,男人都喜欢柔弱姿态的女人,满足他们的大男人的虚荣心。
这个晚上,另外一个女人,比她成熟,比她情商高,比她有能力,还有一个励志灰姑娘背景,狠狠给时爱上了一堂人生教育课。
但是很明显,时爱除了在艺术方面有天赋之外,她并不是一个很聪明的好学生。
被嫉妒冲昏头脑的时爱,在这个夜晚被悲伤的情绪冲击单纯的心灵的是时爱,什么都学不进去。
“好。”方南点头。
英俊不羁的男人微微点头,低沉的声线因为喝酒之后听上去更加磁性,“我跟你一起去。”
周颂诗脸上神情一愣,时爱也呆了。
“方南哥哥,你也要去?”
方南的回应是,“这里又不是我的,是时大小姐的。你可以选择让谁住,让谁不住,我也有不住的权利。”
方南和周颂诗上了车,从她的面前开过。
时爱扬起了头,昂到了极致,眼泪终于还是喷涌而出。
她站在那儿,直到保镖出现,小心翼翼的语气提醒她,“大小姐该回去休息了。”
差点成为雕塑的时爱,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她眨了眨眼,有一束光摄入她的眼里,打破了刚刚恢复的宁静。
时爱以为是方南回来了,她心跳停跳了一拍,然而从车上下来的人不是方南,是她的爹地。
“余恋出事了?”
他走下来,第一句话不是问时爱为什么这么晚还站在外面,夜深露重,会不会冷。
时爱没吭声,她脑子里面还在想方南的事情。
她的沉默,不知道哪里刺激到了时父。
一巴掌,落到她的脸蛋上,愤怒的声音响起,“养你有什么用?”
时爱被打偏了头。
她终于愤怒了,从声音到嘴唇到整个肩膀都在颤抖,“为什么总是打我?是我害死她的吗?”
从来没有被大女儿反驳过的时父愤怒异常,又是一巴掌甩过去,“你翅膀硬了?你居然敢给我顶嘴?”
左右两个巴掌,在脸上异常对称,时爱连眼泪都忘了流,转身就走。
砰!
她恨恨甩上门。
然后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时爱靠着门,滑落到地上,她咬着手臂,封堵住所有的伤心欲绝。
法国时间,刚刚进入美丽夜晚的时鱼,正在去参加舞会的路上。
黑色的露腰小短裙,她是一株最受瞩目的野生百合花。
她接到了来自南城的电话,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