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茹茹都安安静静这么多年,一直是小打小闹了,为什么现在忽然就进犯了呢?”盛惟乔思索了会,不解的问,“还是北疆军就真的松弛到了像谣言里讲的那样,一塌糊涂,以至于茹茹不把北疆军放在眼里了?”
容睡鹤对此只是一哂:“松弛肯定有所松弛,毕竟正如乖囡囡你所言,茹茹这些年来一直小打小闹,时间长了,边军戒心自然要下降。不过当真一塌糊涂是不可能的,无论孟伯勤还是咱们那位大舅舅,都不是蠢人,怎么可能放任边军糜烂?这次丢城不说,还一丢三座,八成是出了内奸了。”
提到这个问题,他目中划过一抹锐利,“就是不知道……这内奸是什么人?”
“这内奸很有可能是密贞。”此时此刻,皇城中,望春宫的寝殿内,只穿了家常裙钗的孟皇后面无表情的坐在锦榻上,看着下首作内侍打扮的男子:“你可有证据?”
“证据当然是没有的,我这会儿自己都在密贞的监视之下,能够骗过眼线,脱身过来跟你见面,已经殊为不易,又哪里还有余力去抓他的把柄?”孟归羽神情冷淡的说道,“不过北疆这会儿丢的三座城,虽然不是顶要紧的,却也分量不低!能够将这三座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送给茹茹,这内奸的身份跟势力差了,那是想送都送不了!”
“高密王跟孟氏当然是有这能力的,但你也晓得,这会儿两派刚刚议定了招安之事,正挽起袖子,等着去海上打捞一笔,再养精蓄锐的怼呢!”
“怎么可能在这眼接骨上引外敌入侵?!”
孟皇后皱眉:“但密贞来长安不久,根基浅薄,又不受高密王喜爱,也未必做的来这样的事情吧?”
“你忘记他岳家了?”孟归羽提醒道,“他那位郡王妃的嫡亲祖父,就是北疆军旧人,还曾深得周大将军赏识!还有跟盛家好的像是一个人的徐家那位徐老侯爷,其子宁威侯乃是北疆军上任统帅。即使骠骑大将军与怀化将军到任之后努力栽培心腹、清除异己,然而百密千疏,偌大北疆,总有盛徐两家还能插手的地方。”
“恐怕这也是丢的城不是最重要的缘故?”
“密贞做这事儿做什么?”孟皇后捏了捏眉心,还是不太相信这个推断,“他不是马上要去西疆?本来朝廷在拨款的时候,就最重北疆军,西疆由于蛮人归服已久,向来太平,轮到的钱帛辎重向来微薄。”
“这会儿北疆有战事,还那么吃紧,朝廷给的钱帛肯定就更多了!”
“虽然说这几年还算风调雨顺,然而国库的收入就是那么回事……接下来西疆军越发要成后娘养的,爹不疼娘不爱了!”
“即使密贞有康昭的陪嫁做补贴,未必养不起西疆军,然而大军消耗巨大,谁会嫌钱多?”
孟归羽闻言就是冷笑,他本来气质是很温和的,虽然由于家境跟身世的缘故,书念的没有容睡鹤精深,学问也肯定不如容睡鹤、甚至不如徐抱墨的,但长年隐忍下来,通身的斯文儒雅,却比这两位更甚。
然而自从孟归欢被迫入广陵王府做侧妃起,他眉宇之间就多了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郁跟怨愤。
即使经过这段时间做左威卫将军的磨砺,从前那种八面玲珑却又不失温雅君子的风度,到底是寻不回来了。
这会儿穿着宦官服饰坐在那儿,竟与宫中那些积年的老宦神韵仿佛,尤其是看过来时那一刻眼底的淡漠与阴毒,就是主动跟他结盟的孟皇后,都有些不适的转开了视线。
孟归羽对皇后的动作不以为意,淡漠道:“你忘记我上次跟你说的了么?密贞现在不缺钱,甚至也未必缺人手。他最缺的,是时间!”
“这也是他会弄出招安七海这件事情的缘故,图的就是用这事儿绊住孟氏跟高密王,让他安安心心的在西疆发展势力。回头羽翼丰满了,再学他那个岳家,将本来两族并立的南风郡,硬生生的搞成了三大势家!”
“到时候三家鼎力,再用血脉亲情要挟住高密王,挟父子合力之事扫除孟氏,这天下归谁还用说?”
“只是孟氏跟高密王毕竟是多少年积攒出来的势力了,不是那么容易被绊住的。”
“然而如今茹茹进犯,这两派忙的焦头烂额,这会儿密贞若去了西疆,谁还有那功夫去管他?”
孟皇后听到这里,说道:“你的意思是……不能让密贞去西疆?”
“不!”孟归羽闻言,却是摇头,“是必须让他去西疆!”
他解释道,“一来此人心思深沉,而且底牌众多,这会儿又有南风郡三大势家的财力相助,还有宫中二舒撑腰,咱们就算想拦他,也未必拦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