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拿着柄雕金镂画的长弓,看弓身的华丽璀璨,仿佛是个花架子。然而那伏真注目弓背与弓弦片刻,脸色就是微变,茹茹人人能骑射,他作为茹茹曾经的王子,现在的王弟,在弓箭上的眼力自然不差,如何看不出来,这男子手中所持之弓看似华而不实,实际上寻常武将只怕都拉不开?!
“莫非他就是方才林中用强弓的高手?”那伏真心头凛然,这样的好手,即使出身寒微,只要脑子没进水的上司,也断不可能让他涉险,何况这男子打扮华贵,看着就是身份不俗,如今这么大喇喇的走出来,必然有恃无恐!
难道自己对于密林中伏兵不多的判断是错的?
那伏真心中懊恼,他这次孤军深入,犯的错误实在是太多了!
甚至没有太仔细的打听益州城上下!
简直不像他平时的为人!
归根到底,只能怪他对于向盛世雄报仇的决心压倒了一切,包括理智。
“孤只要拦截在这里,不使你们通过,也许你们还能坚持上一段时间,但你这位副将么……”贵族打扮的男子目光在进气少出气多的图律提身上打了个转,嘴角微微一勾,用生疏却吐字清晰的茹茹语温柔道,“看起来却不像是能撑太久的样子?”
那伏真终于注意到他的自称,微微一怔:“你是……密贞郡王?”
“容睡鹤,字恒殊。”容睡鹤坦然点头,好整以暇的拱手为礼,宛若好客的主人,“孤的郡王妃本就娇弱,如今有孕在身,越发不好打扰,所以,还请诸位体恤孤为人丈夫的心情,一块儿到益州城做客段时间,好让郡王妃平平安安、定定心心的返回中原,如何?”
那伏真冷笑道:“图律提确实重要,但你若以为我们茹茹是这么容易受人要挟……”
“那伏真,你误会了!”容睡鹤轻描淡写的打断了他的话,用茹茹语朗声说道,“孤不是拿图律提要挟你,是拿你的前途、你部下的前途以及家小要挟你!”
他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们茹茹如今的可汗登辰利予当年用了很不光彩的手段,夺走了本该属于你的汗位,还间接害死了你的生身之母……噢,或者说,你生身之母染病之后那么迅速的死去,兴许还是他们直接做的手脚?”
“假如你就这么死去,登辰利予也就彻底放心了!又或者到今日还是碌碌无为,登辰利予心情好的话,还能扔块骨头给你,展示一下他作为兄长的宽阔胸怀!”
“但你没有。”
“你虽然到现在都没能夺回汗位,却也拥有着茹茹王子该有的权势。”
“这不是登辰利予的赐予,更不是你那个已经死了的老汗王父亲的遗泽,而是你用自己的双手一点点打拼出来的!”
“但是这次为了报仇,你带着最忠诚于你的三千精骑深入大穆。”
凝视着远远近近的茹茹,容睡鹤微笑起来,语气越发的温柔,“假如你死了,你的三千精骑还在,登辰利予不会蠢到糟蹋了你多年心血攒下来的这批精锐,必然是将他们打散之后,充实自己的实力!”
“然而假如这三千精骑也死了,你觉得登辰利予,会放过他们的家眷?”
“就算登辰利予不屑于做这种事情,茹茹其他人呢?”
“我知道你的生身之母出身茹茹大族胏(zi)渥氏,但你的崛起,却是受了茹茹另一个大族莫那娄氏的襄助。莫那娄氏的族长,因为爱惜你的才干,甚至在你最艰难的时候,将最喜欢的女儿嫁给你,为你生儿育女!”
“你的部众,主要也是莫那娄氏的族人、附庸还有奴隶组成的。”
“胏(zi)渥氏、阿伏干氏会放过这个瓜分莫那娄氏的机会?”
“甚至连图律提所在的俟(qi)吕邻氏,也会受到波及!”
“如果拒绝孤的话,你们这些人,必定个个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