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联系。”罗森依依不舍地说道。梁紫苏翻了翻白眼。这要让派普看见了,不踹死他才怪。
之后的一段路,罗森一改刚才的活跃,沉默了很多。直到快到梁紫苏家的时候,他才开口说了一句让梁紫苏心惊肉跳的话。
“其实,我应该叫您施特雷洛太太。”
梁紫苏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罗森继续说道:“我很同情您的遭遇,虽然我知道您并不需要同情。我……很喜欢您,如果您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或者去波茨坦大街138号找一个姓舒马赫的先生。他会帮助您解决困难的。”
“我,我不明白……”梁紫苏彻底懵了,这个“第二春”太凶猛了!
“我承认自己是个花心的人,我喜欢漂亮的或是有趣的女孩子。而我也愿意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为我喜欢的女孩子效劳。就这样简单。”罗森深深地看向梁紫苏的双眸,让她不得不去相信他的话。这个男人也许就是她生命中的又一个“贵人”吧?
“理查德·冯·罗森?”薇奥拉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在上面的茶叶,“真有你的,梁紫苏!”
“他不就是个男爵么,真有那么厉害?”梁紫苏三八兮兮地问道。那天和罗森分别之后,她窜到了薇奥拉的办公室,迫不及待地和她八卦起了这个人,她只是想确认一下,罗森到底有没有奥利维亚说的那么有本事。
“他爸黑白通吃!”薇奥拉言简意赅地说道,“他家在美国也有亲戚。”
“美国!”梁紫苏一脸神往,这正是她计划中的目的地。“不过……军属不是不能随便出国么?”第三帝国时期,军人的家属如果长期不在德国居住必须要提前报备,一旦被发现有隐瞒,后果将非常严重。严重时还会被视作叛国。
“他家的亲戚出去得早,而且国防军没那么严格。”薇奥拉说道。她抬头看向梁紫苏,“你不是想去美国么?他或许帮得上忙。对了,施特雷洛还没被放出来?”
“其实……唉。”梁紫苏重重地叹了口气,“他被放出来了,我还看见他了,可是他不认我了。”
“他失忆了?”薇奥拉问道,这是穿越必备元素之一。
“没有。也许是迫不得已吧……”梁紫苏闷闷不乐地说道,“不过他活着,我就很高兴了。”
“那你要自己去美国吗?”
“我不知道……我本来想等他放出来,和他一起走。可是……”
“你还是先找到去美国的办法再说吧,大不了到时候把施特雷洛敲晕了直接塞麻袋里拖到船上,等他一睁眼,自由女神就在前方向他微笑!”
梁紫苏被薇奥拉难得的幽默逗笑了,她笑了一阵又说道:“可是这样麻烦罗森怪不好意思的……我又没什么能报答他的……”梁紫苏不是个凭白受人恩惠的人,如果罗森真能帮她逃到美国,这个人情她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这就是愿打愿挨的事儿。他不是喜欢你么?趁着他喜欢你,把该办的都办了。等你在美国站稳了脚跟,战后你有的是机会回来报答他。”薇奥拉不以为意地说道,“我也要准备跑路了,几个月之后,这里将是人间地狱。如果你愿意的话,也提醒提醒你的朋友们,让他们尽快离开柏林。苏联人打进来,丧心病狂的坏事没少干。”
“我知道了。”梁紫苏满心惆怅地看向了窗外。触目所及是一片萧瑟冷落,柏林的冬天来了,而下一个春天却是遥遥无期。
chapter 233 阿登反击战
1944年的冬天,战争已经从三面向德国本土逼近。英军和美军在德国西部的齐格菲防线处徘徊,虽然几次进攻受阻,但对于德国来说,已然面临绝境。为了扭转这一局面,希特勒决定集中兵力在西线发动一场使盟军猝不及防的攻势,夺回主动权。于是,西线最大的阵地反击战——阿登反击战计划在这个冬天正式出炉。计划定于在阿登地区美军薄弱的防线上反攻,重新占领比利时的列日和安特卫普,切断美军和英军补给线,围歼其主力,从而迫使英美与德国单独议和。
阿登地区正是4年前德军突破法军防线的那一个崎岖不平的山区。那里目前驻守着大名鼎鼎的巴顿和霍奇斯的部队。希特勒认为该地区是现有德军部队肯定能突破的地方。他想充分利用敌人毫无防备的因素,在飞机不能起飞的气候下发起突然袭击,从而取得迅速突破。这个计划非常大胆,如果希特勒有足够的人力物力做后盾,或许他能成功,但是他没有。
为了实施这个计划,德国政府发布了关于建立“人民近卫军”的命令。应征年龄从16岁到60岁,很快招募到了大批新兵。在战争后期,德军的入伍年龄一降再降,也成为战后被世人包括德国人自己所诟病的一点。不论如何,未成年的孩子不应该走上战场。他们不应去承担一个民族的重担,在任何时候他们都应该是被保护的对象。
不管怎么说,阿登反击战还是开始了。希特勒集合了自己在西线最精锐的部队,于1944年12月16日拂晓,兵分三路突然出击。密集的大炮对几乎所有的美军阵地猛轰,蜷缩在睡袋中的美军士兵从睡梦中惊醒,连滚带爬地钻入掩体,惊恐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紧随着炮火,几百架探照灯又罩住了美军阵地,耀眼的强光刺得美军士兵眼花缭乱。在混乱中,德军突击部队在坦克的掩护下向美军阵地发起了猛烈攻击。美军阵脚大乱,狼狈溃逃。17日,美军第106师和第28师的阵地被突破,7000多人被俘。这是美军在欧洲战场上遭遇到的最严重的失败。到了20日,德军的进攻部队已经形成一支宽约100公里,纵深30至50公里的突出部,并继续向前推进。
值得一提的是,曾经率领一小群伞兵从意大利北部山区救出墨索里尼的特种部队突击队长斯科尔茨中校这一次亲自挑选了3000个会说美语的德国士兵,假扮成美国大兵进入阿登山区美军防线的驻地,去骚扰对方。战争的头几天,美军的防线可以用混乱来形容。这其中少不了这些“冒牌货”的功劳。这些德国人坐着美国吉普,叼着美国香烟,说着美国俚语,在美军阵地上乱窜,传递假消息、假命令。分成小队到处切断电话线,倒转路标,挂上红布条表示路上埋有地雷,尽其所能地制造混乱。
一开始,斯科尔茨的队伍在美军阵地混得如鱼得水,但时间一长,还是穿帮了。美国人几乎是地球上最自由散漫的人了,但德国人特别是德国军人,严谨守律也是世界之最。德国人冒充美国人,那股子吊儿郎当的劲儿,就万万学不像。于是美国人发现,原来自己的队伍中混入了特务。为了搜索这些德国特务,美军士兵只要在路上相遇就互相盘问。据说盘问的还不是专业性强的问题,而是专拣八卦问。刻板的德国人没闲心思关dy gaga最新的造型是什么,taylor swift又把谁甩了。他们很快就被陆续拘捕了。德国人在美军阵地的破坏行动也暂且告一段落。
阿登战役开始前,派普被任命为一个战斗群的指挥官。这个战斗群由党卫军第一装甲团,党卫军第501重装甲营、第2装甲掷弹兵团第3营等部组成,并加强了炮兵、工兵和高炮部队,总共有5000人的兵力。和几乎每一次战役一样,派普的部队又充当了先遣部队。他的任务是在美军防线上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引领迪特里希指挥的党卫军第6装甲集团军的其他部队向马斯河挺近。
当派普接到作战任务,准备在指挥部布置作战计划时,他无意识地在地图上画了一个三角。三角的顶端朝西,自己的战斗群在顶尖,紧随其后的是桑迪格战斗群和克尼特尔战斗群。靠南边一点是汉森战斗群,他目前不在这个三角形之内。事实上,警卫旗队师在阿登战役中大致被划分成了这四个战斗群,他们将并肩作战,直至完成整体作战任务。派普看着地图上的红色三角,不仅陷入了沉思。
秋天的时候,派普曾经去医院探望他的老上司兼老朋友提奥多尔·维施少将。这家伙在诺曼底撤退时被炸断了双腿,萎顿不堪地躺在病床上,平日骁勇的气势此时消褪了不少。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言。派普坐在病床前,想起了前不久刚刚阵亡的维特,那也是和他很要好的朋友。他为维特的阵亡难过了很久。临时代替维特的库尔曼还没跑出多远,后背就插满了弹片,一声没吭的倒下了。下一任师长迈尔带着青年师的残部被俘虏了,听说温舍也被俘虏了。没人敢仔细往下想他们的命运,听说很多党卫军在被俘后都是就地枪决的。这些曾经交情或深或浅,却共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各自散落在瓦尔哈拉,或是不知名的某处,令人无限唏嘘。
“我想你不会喜欢你的新师长的。很显然,他也不喜欢你。”维施直白地说道。
派普无奈地笑了笑。他和威廉·蒙克不合在师部从来都不是秘密。说不清楚原因是什么,总之就是互相看不顺眼。一直到后来作战理念也有了极大的冲突——虽然两人没有公开争吵过,但双方都清楚得很,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当奥利维亚知道蒙克成为警卫旗队师的新任师长时,特地带着厚礼去拜访了他的妻子,连带说了不少好话。蒙克太太比蒙克好相处得多,收人好处也爽快地替人办事。枕边风一吹,原本蒙克对派普的厌恶少了几分,谁知在这关键时刻,蒙克夫人和小白脸的风流韵事被揪了出来。蒙克一怒之下,连带派普也被迁怒了,仿佛和他老婆乱搞的是派普。蒙克夫人的不检点让奥利维亚做了无用功。
在战场上和上司不合,一般都会死得很难看,而且一死就是一部队。做炮灰的各种任务那是必不可少的。为了自己和自己部下的小命,派普曾力荐让阿尔伯特·弗雷取代蒙克。可这家伙比蒙克的老婆还不给力,重伤退下了火线。
“如果去和希姆莱沟通一下,说不定会有转机。”维施望着天花板说道。他真怕他这个好朋友在蒙克手底下不明不白的就混死了。
希姆莱?派普如今恨不得躲他远远的。弗雷半死不活的鬼样子,希姆莱就算再看不顺眼蒙克也没法让弗雷当师长。说到底,这些不过是大人物们之间的角力。迪特里希力挺蒙克,希姆莱又和迪特里希不合。争来争去,吃瓜落的永远是他们这些小人物。好在迪特里希对派普还算没什么大意见,派普的日子还能稍微好过一些。
“报告长官。”指挥部外面响起了维尔纳·波舍克的声音,将派普的思绪拉回了当下。“空中补给已经送达。”
当派普到达现场的时候,补给已经清点完毕。不出派普所料,他们得到的汽油数量只有预计的一半。据说有一半落到美军阵地去了。派普暗自冷笑了一声,心道这场仗是有得打了。
chapter 234 马尔梅迪
12月17日这天,派普已经十分疲惫,而且内心充满了挫败感。他的部队遭遇了美军第99步兵师超出预期的激烈抵抗,他率领的战斗群已经比作战计划中规定的进军时间落后了十二个小时。虽然在前两天的战斗中,派普战斗群的损失并不大,并且完成了占领马斯河的任务。但他的先头部队,由维尔纳·施特纳贝克少尉指挥的先头连的装备已经损失过半。
根据美军战俘的情报,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旅级指挥部。对于德国人来说,能抓住美军准将级的军官是一个不小的诱惑。而对于派普来说,更为重要的是他能在那里获得大量的情报资料。他不停地催促着部队加速前进。
冬日的阳光有些黯淡,到处都是生命枯萎的声音。渗入骨髓的冰冷仿佛要把身体的所有温暖都抽取,只留下如干絮般散漫的冷一团一团的塞在胸肺间。派普站在spw里,将奥利维亚为他织的毛衣往脖颈处拉高了一些。奥利维亚为他织了好几件毛衣,可他最喜欢这一件白色的。也许因为它是奥利维亚亲手织的第一件毛衣,所以特别有纪念意义吧。毛衣上面还印着点没洗掉的咖啡渍,正是当年在苏联时被士兵不小心洒上的,那天他还带着一支小分队营救了汉斯·菲利普——那名士兵在之后的战役中阵亡了,汉斯·菲利普去年也登上了瓦尔哈拉的殿堂。派普知道奥利维亚很难过,其实他的心里也不好受。虽然他厌恶这个情敌,但从心底里,他是欣赏他的。有时候他还颇有点洋洋得意——面对同样优秀的汉斯·菲利普,奥利维亚依旧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虽然他曾经对奥利维亚对汉斯·菲利普拒绝的不够干脆有些耿耿于怀,可事到如今,谁还有心思计较这些呢?
派普颇有些惆怅地嘘了一口气,一团白雾裹着一份温暖袅袅升空,在半空中伸展氤氲,半响又汇入了干冷的空气。不远处的房子里有一个当地人探出脑袋,看到这一长列黑压压的行色匆匆的装甲战斗群,立刻飞快地关上了门。
整个阿登地区在这几年几乎没有参与过什么征战。途径当地村庄的时候,总能看到谷仓里的小麦堆得满满的,看起来殷实富足。这让派普总想起在东线战壕里,大家争论一块面包该怎么分才公平的日子。
“看看这一片辽阔的土地!”希姆莱抬起一只手,指着波兰的方向,仿佛他能透过圆圆的镜片看到波兰一望无际地平原,“它终将属于强大的第三帝国!”
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虽然身体疲惫不堪,但脑中却思绪万千。派普一直在不由自主地回忆着从前的事。他想起39年的夏天,当希姆莱视察厉兵秣马准备开赴波兰的党卫军部队时,突然开始的一番感慨。派普作为副官站在希姆莱的身边。这位党卫军的“全国领袖”总是喜欢即兴发表语重心长的演讲,每一次派普都摆出一副敏而好学洗耳恭听的姿态,让这位领袖随意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