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袍道人觑他一眼,满脸写着无语:“至于吗?喻剑尊都入东妄海多久了,你还那么怕他……这么跟你说吧,传闻喻剑尊去东妄,除了自己的佩剑以外,他什么都没带——堂堂九州剑尊,得留下多少好东西啊!”
他呷了口茶,继续给面前的木头开窍:“俗话说得好,人走茶凉。之前那位在,自然没人敢打他的主意,可如今,他的地方,可都被里里外外地监视住了。”
“鸣梁山呢,大家虽然都不敢进,但却御剑假装路过了多次,一眼就能俯瞰到底,确实没法藏东西。除了喻剑尊种的那一大片的苍澜花以外,就没什么特别的,所以也就无人在意了。”
那人又不解了:“既然无人在意,那为何异象那么快就被发现了呢?”
青袍道人一噎,却不知他是真傻还是假傻:“虽说是无人关注,但闲暇之余,还是有人会偶尔看一眼的嘛。”
他略显尴尬,竭力把跑偏的话题拉回:“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物随其主。这满山的苍澜花一夜枯萎,是否意味着喻剑尊,已经在东妄海……”青袍道人却是喟叹一声,竟是不忍再说。
鸣梁山的苍澜尽数凋谢,怕是象征着那人已遭不测。
九州剑尊喻见寒,在心魔渊异动后,决然入东妄海,以身燃灯。如此大义,让人如何能不敬,不尊?
话音落下,对面那人也沉默下来。
片刻后,他说出了自己听到的流言:“难怪,我听闻几宗联合起来,想要去探紫训山……”
“紫训山?”这次轮到青袍道人骇然惊道,他有些失态,“那可是绝不可入的禁地啊!”
某些往事骤然浮现,竟是让他在正午骄阳时分,生生打了个寒颤。
“没错,就因为喻剑尊将紫训山藏得太好了,所以他们应该认定其中有什么宝物。”那人攥紧了茶杯,咬牙怒道,“一群卑鄙小人,若是剑尊还在,必叫他们有去无回!”
有去无回。
“是、是啊……”青袍道人干巴巴地附和,他低垂着脸,假装嘬着茶,却是掩下了自己苍白的面色。
若是喻剑尊在,发现紫训山被闯……
想起那日血流成河的魔宗宴,青袍道人举杯的手微微颤抖,脊背上竟是蔓上冰冷刺骨的寒意。
可不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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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好黑啊。”
“嗯。”
“不过别怕,我带你看星星。”
只见那人修长的手中像是握着一颗隐隐发亮的,跃动的心脏。他张开手,掌心中的星河便溢了出来,无数星点倒悬入了天际。
流光溢彩,无与伦比。
只一瞬,少年的眸子便落满了星光,他终于缓缓笑了起来。
“真好看。”
浑身血污的少年轻声感叹。
“这是风蕴草,可难寻了。”那个声音带了点骄傲,“漂亮吧!”
“看!”那人狡黠一笑,指尖轻点,星子便在空中汇成了闪亮的线,线条又勾勒出了一只又一只颤翼飞舞的灵蝶。
灵动的银蝶,凝出了漫天星海,星海最终汇入了少年的眸中。
藏万千风蕴草,只为让你在黑夜里看一眼星光。
作者有话要说:
章节最后的分割线,是曾经发生的故事,因为和现在的事有关,所以就以片段形式加进去了。最后会把它们串联起来,也不用大篇幅地写回忆了(我真的不想把故事重头讲一遍,所以就穿插起来,方便又简单*?(???)?*)
第7章东妄(七)
果然如喻见寒所说,谢迟果真在鸣梁城中用风蕴草换得了灵石。
他兴高采烈地回到客栈,却见喻见寒在桌上摆了许多小物件,其中一个惟妙惟肖的小面虎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
“剑尊大人好闲情啊,还买了那么多小玩意儿。”
谢迟将沉甸甸的灵石袋放在了桌上,眉梢间皆是笑意:“这是风蕴草换的六成利,说好我四你六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喻见寒轻笑,他也不推辞,坦然收下了钱袋。
随即他耐心解释道:“我远游时,常给我那个贪玩的小徒弟带些物件,不知不觉顺手买多了,却忘了他早已不是孩童,如今倒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处理?”谢迟惊骇地瞪大眼睛,指着小面虎满脸的不可置信,“难道你还想扔了不成?”
喻见寒似乎有些苦恼,他的手指敲着桌面,斟酌道:“扔的话,也得晚些时候。毕竟他们的摊子还在街上,若是见我转头扔了,多不好。”
还真想丢了啊……
“别扔了,你若是想处理的话,就交给我吧。”谢迟见他确有此意,倒也不避讳什么了。
小面虎圆滚滚的,正憨态可掬地抱着尾巴看他。
于是,在这般信任的目光下,他竭力尝试挽救小面虎于水火之中。
“阿谢喜欢?”
谢迟先是愣愣地点了点头,下一秒便反应过来了。他皱起眉,严肃地纠正他:“你唤我什么?这……”
成何体统。
某些人表面装着极其肃穆,但只在装腔作势地掩饰着自己气到泛红的耳根。
这个称呼过于亲密了,他自己都喊不出来,也不知道喻见寒怎么张口就来的。
喻见寒却没有被这般的虚张声势唬住,他压下唇边的笑意,却是缓声解释道:“此地不比绯月城,是修士云集的地方,若我不慎被认出,还唤你前辈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