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真的有病,那病得不轻,信和东西每月一趟,搞的来送信的邮差过河都不愿意给钱,递根渡江烟过来就跟我称兄道弟”哎呀,老弟过了河信再给你”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偶然一次,我可能借着酒劲上头,拆了封信,刚看个开头就给我吓醒了。真是令人一阵恶寒,誊出来供诸君一品:
范照:
近来可好?小有和小恃可好?我随信寄来的狗粮是从国外进口的,有几种口味,如果她们喜欢吃哪种,可否回信让我知道?(不回也没关系,我会见样寄的)
范照,我给你的书看了吗?现在高考名额应该不受限了,你应该重新回到校园,我也会尽力帮你。最近秋冬换季,记得添衣不要感冒。前一阵子我就不幸中招,拖了一两个星期才痊愈,现在嗓子还哑着,因此特意把信推迟一周才寄........你都不想问问我吗?
对了,我换办公室了,这是我的新号码:6318799。家里正在装修电线都给断了,暂时用办公室的号。
你什么时候能装个电话呢?我想听听你们的声音。
我很想你(此行字非常非常非常小,要不是我视力好根本看不到)
温不拘
1980年10月20日
第十四回
这是温不拘吗?这他妈的温太拘了,他什么时候用过这种语气讲话?我恶心的透透的!立刻把小有叫来,在她脖子下的小布袋里塞两块钱,“去给爸买瓶酒”
小恃拦着门汪汪汪地叫唤“姐!不能让他再喝了!”
这孩子凶巴巴地可太像温不拘了。操!谁要想那个婊/子!
我二姐当初是闹革命的一把好手,现在竟然嫁了隔壁村一个杀猪的,两口子在镇上开起了饭店,一家三口得有五百来斤,革命意志也被脂肪胭脂裹得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滚圆的腰,白又粗的手指箍满了戒指,逢年过节见到我就要伸到我脑门上训斥“没本事!哪个出去下海的不赚个满钵!
她成了家里最具话语权的。
我本来也不喜欢她,转而问三姐老胡最近怎么样。我三姐竟然嫁给了胡娇娇她哥胡三样,就是取代我当了空军的那个,我记得他不是恐高的吗?上树都不敢!
三姐脸一红嗔怒道“还敢提那事儿!”
经过几年的轰炸,我终于允许三个姐给介绍对象。胡娇娇?胡娇娇自学考了中专调到县里小学了,听说嫁给了一位美术老师?据说神似温不拘。
我去县里买书的时候在书店偶遇过两人,胡娇娇胖了一些,穿着牛仔裤勒得屁股滚圆。热情的跟我打招呼,“这是我老乡范照……这是我丈夫温先达。”
我日,什么神似温不拘,就算我再恨他,也不至于这么诋毁。我赶紧借口大巴到点离开了。
最后经三姐介绍,我认识了在县里文化局上班的方婷。按理说我是配不上人家的,但可能是看在我姐姐姐夫都很有本事的份儿上,还是出于礼貌跟我见了一面。
姑娘人不错,相貌不扎眼,但是细看还是挺顺眼的。皮肤白里透红,单眼皮一笑起来弯弯的怪可爱。
“听说你以前犯过病啊?”我两绕着县城逛,刚坐下喝瓶汽水,她就把头发捋到耳后这么问我。
“没!我没有!误会啊!”我激动的跳起来,不小心打翻了可乐瓶。
“哎哟你慢点儿”她哈哈笑起来,“我就是一问,你这么激动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啊”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情况比较复杂,不知道你信不信鬼神什么的,当时据说我是被狗附身了”
她感了兴趣,身体朝前趴衔着吸管,“我只听说过被家里死人附身的……被狗附身还第一次听说,那你讲讲!”
她眼睛弯弯地发光,小巧的鼻梁上有几颗雀斑,嘴巴涂着淡淡的胭脂。
我不知怎么就怦然心动,心里一激动我这人话就密,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跟她聊起来。
刚到家真好赶上温不拘寄信,我看也没看就喊住邮差“别走”!撕了张日历写上几行字让他按原地址寄回去。
——小有小恃都很好,我要结婚了,你以后不要寄东西来了——
“你这没信封没邮票的,不行啊”
我塞给他一整包红梅烟,“够意思了吧老哥!”
一换班我就搭车去县里找方婷,在文化馆门口等她下班。
看她走出来,自动把包接过来,“想吃什么?”
正巧她同事路过,“哟方婷,这么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