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暗想:“若是在我龙国,军纪定然森严无比,岂会有如此破绽?派若何号称明君,其实也只不过会玩些阴谋诡计罢了,并无治军铁腕。不过如此也好,咱们不必多伤人命。”
他掌中伸出冥虎剑,黑铁栏杆宛如花瓣,一碰既碎,全无声响,两人走出牢笼,形骸摸出一截黑铁骨,交给沉折,沉折微微一笑,手腕一振,施展暗器功夫,那黑铁骨在每个狱卒灵台穴上一碰,这二十多人立时动弹不得。沉折曾多次施展此暗器点穴的神功,形骸却觉得他这一次手法最是精彩。
形骸道:“师兄,得把苍龙剑取回来,那是咱们挣来的。”
沉折摇头道:“不必!”凌空一抓,金光煌煌,苍龙剑已横在掌心。形骸大感稀奇,问道:“这宝剑怎地也召之即来?你从哪儿学的?”
沉折道:“我也不知,自然而然就会了。似乎这阳火功与这苍龙剑同响共鸣,两者不可分割。”
形骸甚是惊叹,又想:“不过我这冥火也不比你这阳火差了。”
两人议论少时,找两个瘦弱狱卒,对换衣物,将那两人扔入牢里,朝外走去,外头狱卒虽多,可都是新调来的,彼此不熟,里头又阴暗,倒也无人留意,更无人想到那囚犯正大摇大摆而出。形骸本打的是夺路而逃的主意,此时才知自己想的多了。
出了楼层,两人施展轻功,避开重重守卫,跳入御花园,又击倒两个侍卫,换上侍卫服饰,稍嫌宽大,但并不如何显眼。在宫中走了一盏茶功夫,来到一处园林,形骸看见满眼花海,一座小亭,精巧座椅,不由身子一顿,想起与安佳在此争辩场景,心头一阵惆怅。
他或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也永远再不会见到安佳。
这时,忽见三个窈窕纤细的身影走过花丛,来到这小亭中,形骸认出正是安佳与她那两个小宫女,安佳神情凄然,鼻子一抽一抽,哭的梨花带雨。那两个小宫女在旁劝她道:“金爪公主,你莫要哭了,陛下本就不会杀那两人。你若执意为那两人求情,只怕还会连累自己呢。”
形骸黯然想道:“安佳她...还想为咱们说项?”
安佳抱头哭道:“我脑子好乱,我脑子好乱,我一闭上眼,就想到我与他们两人患难与共的日子,我分不清真假,可我觉得...若是我....不替他们求母后,我就是不讲义气,卑鄙无耻的小人。”
形骸低下头,心头深深不安,他想道:“我和师兄若就此一走了之,安佳会不会受到牵连?”
会的,会的,派若何若发起脾气,是个刁蛮狠毒的疯婆子。
那该怎么办?那该怎么办?
人是愚昧的,人是疯狂的,但人也有血性,人也有智慧。
形骸双目直视安佳,把心一横,道:“师兄,等等我。”
沉折似知道他要做什么,叹道:“下手干脆一些。”
形骸将冥虎剑助燃冥火,功力倍增,人影一晃,已在三个少女面前,那三人大吃一惊,想要呼喊,但形骸体内冥火盛明,身法迅捷,已点中那两个宫女穴道,两人登时呆若木鸡,同时,他胸口伸出一截骨爪,已掐住安佳喉咙。
安佳震怒万分,无法呼救,急使阳火功硬拼,但她看清形骸面貌,霎时惊恐绝伦,心气散乱,竟使不出半分力气。
形骸恶狠狠、凶巴巴的盯着她看,看着这幼稚的、善变的、善良的、可爱的姑娘;这亲密的、常伴的、娇蛮的、体贴的朋友。形骸觉得她是一面镜子,这镜子照出了自己的本质,那曾经淳朴、胆小、彬彬有礼的少年。但少年渐渐变化,变得坚毅顽强,变得决然成熟,变得聪慧机敏,变得粗野疯狂。
他心想:“安佳,你也该变得与我一样,明白这世事险恶,承担这苦涩后果。”
他竭尽所能,以最凶恶的声音道:“忘恩负义的婆娘,这一剑是你应得的!”
他掌心伸出一截骨头,刺入安佳胸口,从后背穿出,但那骨头绕了个弯,避开她的心脏,以疗伤水冲洗伤口,保住她的性命。安佳低呼了一声,身子痛的发抖。
他缓缓抽出骨头,泪水朦胧了双眼,心情衰弱,双臂一时无力。安佳的血从伤处流出,她仰躺在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也是泪如雨下,又是害怕,又是伤心,又是痛恨,又是绝望。形骸知道她不会死,她是月火觉醒者,其实比龙火贵族更为强壮。
形骸心想:“别了,朋友,别了,安佳,祝你活下去,过上你梦想中的日子。”
沉折来到他身后,道:“这两个宫女也杀了么?”那两个小宫女闷哼一声,颤抖不休,当即尿了出来。
形骸低声道:“算了,盗亦有道,她们又未得罪我。”
说完,两人一齐跃起,消失在墙外的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