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跪地传音答道:“参见圣上,不知圣上....驾临寒舍,所为何事?”
圣莲女皇叹道:“你装什么傻?我不让我的女儿都告诉你了么?”
形骸心知是孟轻呓传了话,圣莲女皇这才亲自前来,难怪孟轻呓曾说:“我对不住你。”
此事不能怪她,梦儿也不敢违背圣莲的旨意。
他咬咬牙道:“圣上,这群英大会自古以来,一直公正光荣,圣上也一直教导咱们要不遗余力、尽显手段、彰本国勇士风采。小人纵然不成器,却始终以此为念,不敢或忘...”
圣莲女皇笑道:“原来你不是装傻,而是真傻。你以为这群英会一直是光明正大的?我想让谁胜就谁胜,我想让谁败就谁败。”
形骸气往上冲,心道:“这群英会看似高高在上,纯净无暇,想不到也竟如此肮脏腐败?”
圣莲女皇道:“你得知了实情,定然很失望了?是不是?你定然以为我是个徇私舞弊的卑鄙女人,对不对?”
形骸并非不知轻重的莽夫,此刻不敢强硬,忙道:“我万不敢....万不敢这般想。”
圣莲女皇点了点头,道:“我又何尝不知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若要治国,靠的还是那些能干有德、心怀正气的朝官战将,只会溜须拍马、耍阴谋诡计之辈,我是万万信不过的。”
形骸听她说的好听,却不知她心里到底怎么想。
圣莲女皇道:“你若与沉折平手相斗,沉折可占七成赢面,但他这人常常出神入迷,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又将你视作生平唯一的朋友,我怕他一时心软,败给了你,那岂不令我失望?”
形骸想起与沉折间的义气,心头一热,道:“师兄绝不愿我让他!”
圣莲女皇道:“你与他倒算是个知己。你起来吧。”说罢将形骸扶起,形骸仍有些战战兢兢,忐忑不安。
圣莲女皇摸摸他的脸,拍拍他的肩膀,捏捏他的大腿,道:“就这一次,成么?算我求你了,好么?我爱你那位师兄,这几百年来,我觉得自个儿头一次如此喜欢一人,我.....肚子里的孩儿就是他的,我盼着他一生长胜不败,成为我龙国的武神、剑圣,这样我心里也能安稳。你无需输的太难看,仅需在紧要关头稍露疲软,跌下台去,大家皆大欢喜。事成之后,我会好好补偿你,补偿你们孟家。”
形骸心中交战,友情与亲情,正道与利益如两军交锋,激烈无比。他又想起了麒麟海,想起了费兰曲,想起了孟轻呓,想起了玫瑰。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德与意在现实面前何等脆弱。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岂能一步踏错?
但死有重于泰山,也有轻于鸿毛,我岂能因此而死?更害得轻呓伤心?
全力应战,缘会未必能脱困,故意输了,缘会反而能得救。
这其中哪有对错?唯有得失而已。
形骸身子发抖,却渐渐趋于平静,他说道:“微臣愿遵圣上旨意。”
圣莲女皇笑了起来,在他唇上一吻,道:“好孩子,若不是轻呓阻挠,我早就招你入宫,你也可与沉折相伴了。”
事已至此,形骸反而感到轻松,他轻笑一声,道:“微臣粗鄙,远不及师兄,岂敢弄脏宫廷玉毯?”
圣莲女皇朝他嫣然一笑,从正门走出,隐于暗处。形骸往床上一躺,似乎刚与强敌大战了一场,心力交瘁,躁动难安。他心想:“裴若师姐她们也受警告了么?不,她们决计胜不了沉折,圣上不会多此一举。”
他放松心情,不再紧张忧虑,一觉睡醒,精神充足,梳洗过后,走到长廊里,恰好碰上裴若,又见袁蕴也在。
他道:“师父,师姐。”
袁蕴点头道:“听说昨夜你与藏玫瑰出去了?你这胡闹小子,大敌当前,还与敌方的姑娘家独处,当心耗尽纯阳。”
形骸道:“师父,弟子清白,日月可鉴!你可用法术探我身躯,仍是童男之身!”
裴若扑哧一笑,袁蕴骂道:“放屁!我管你是不是童男!只要别耽误了比武就成!”
裴若问道:“那玫瑰找你去做什么了?你俩定然是花前月下,私定终生了,对不对?”
形骸道:“我与她吵了一架,她满怀怒气,今天比武,只怕来势汹汹。”
裴若半点不信,笑道:“赛马之道,以长击短。只要派师弟你上台对她,对她说几句好话,她有再大怒气,也会心花怒放,不再计较。”
形骸道:“吾辈行事,但求不违正道,问心无愧.....”蓦然想起自己万不配再说出这话,脸皮一红,将大道理吞落腹中,又想:“大丈夫能屈能伸,古有胯下之辱,卧薪尝胆的典故,何必争一时意气?”
袁蕴道:“走吧,你下去饱餐一顿,咱们早些去擂台。”
形骸心想:“或许该故意吃坏肚子?不成,不成,那般白痴模样,师兄一眼就能看穿。”
来到厅堂,见美味佳肴摆了一桌,任君挑选,楼外聚集了不少百姓,唧唧喳喳,呼喊不绝,都想瞧瞧神道教四位少年高手,未来国之台柱。形骸不由暗暗自嘲:“我这台柱已然歪斜,撑不了台面,诸位这就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