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魅嗔道:“你这小鬼,立誓也耍花样,就算天天断腿,怎能称作生不如死?”
形骸想起了自己与孟轻呓之间谈情说爱时的过往,心情怀念万分,沉浸其中,全不知紧张为何物,自然而然地说道:“好,断腿太过麻烦,还要劳烦师父姐姐救治,若我令师父姐姐失望了,就自尽在师父姐姐面前。”
利魅身子微颤,笑道:“似你这么大胆的小子,我还是头一回见。好啊,咱们走着瞧吧。”说罢拉着形骸手掌,迎着日暮般的光辉,在柔软舒适的草地上奔跑起来。
眼前景换情移,万物流逝,像是时光疾驰,他们见到一棵数十丈高的大青松。利魅道:“你轻功习练有成,随我上树观景。”轻轻一跃,好似一只仙鹤般飞上一根树枝,一转眼,她人在高处,凝视形骸,目光严厉,但不无深情。
形骸脑中闪过一门轻功口诀,足上生出力道,他跳上了树,连跃数下,抬头仰望着那仙女般的师父,突然间,他一脚踏空,“啊”地一叫,往下直坠。利魅儿骂道:“笨蛋!”化作一道绿影,袖袍一卷,已将形骸搂在怀里,随手身子浮空,落在临近树枝枝头。
她皱眉道:“学得这般好,临到运用,却如此错误百出!混账,混账!”
形骸搂住她的腰,笑道:“我若不犯错,又岂能抱着师父姐姐你?”他此时心神自由,并非听秦桑安排说话,而是自己想出的主意。多年之前,他在声形岛上学艺,也曾这样向着孟轻呓撒娇,如今只不过是全情投入,沉醉于过去之中罢了。
利魅儿满脸通红,喊道:“你是故意的?你这死鬼,难道忘了若学得不好,会被我一掌杀了么?”
形骸嘴唇临近她脸颊,道:“你都舍不得让我摔断腿,如何会舍得杀我?”
利魅儿大羞,将形骸往下一扔,自己转身再跳,形骸哈哈一笑,足尖轻点,身法毫不逊色于她,两人像是比翼之鸟,施展骋云妙法,你追我赶,并肩飘游,两人之间,落叶缤纷,花雨漫漫,金灿红耀,朦朦胧胧,利魅儿低头微笑,眼中满是赞赏、欢喜之意。
他们跳过一棵又一棵树,过了一个又一个山头,不久临近一座危崖。形骸见利魅儿不知何时换了一身庄重典雅的衣衫,两人望向深渊,只见一场死寂的风暴悬在空中。不知为何,形骸觉得这风暴无边无际,或许足以笼罩万里。
他问道:“师父姐姐,这是哪儿?”
利魅儿道:“是我的主人,亡神将首,他的古墓就在这深渊的最深处。每隔一段时日,我会来到此地,感受他的情绪,领略他的梦境。”
形骸心中一凛,道:“亡神....将首?”
利魅儿叹道:“我体内有他赐予的冥火,像我这样的人,其实是远古的一具尸首,因为冥火,我活了过来,主人他赐我一切,但我始终不明白他要的到底是什么,我又该如何令他高兴,令他满意。”
形骸上前握住她的手,她将自个儿埋入了形骸的怀抱,这举动无半分勉强,似乎他们之间已经拥抱过无数次了。
形骸道:“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只想服侍你,抱着你,疼爱你。”
利魅儿深吸一口气,取出一黑玉笛,交给形骸,自己却盘膝而坐,面前横放一焦尾琴。形骸奇道:“师父姐姐,今天学乐器功夫么?”
利魅儿摇头道:“短短十年,你已学会了我所有的武学法术,进境之快,万年间绝无仅有,假以时日,你功力增长,终会不弱于我,这等积累之功,不能急躁,不可加快。我已没什么武功可以教你,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琴棋书画、医毒风水、观星占卜。”
形骸挠着脑袋,说道:“我除了练武,其余学什么都笨得很,若是学不会,师父姐姐如何罚我?”
利魅儿笑道:“就罚你一辈子不许离开,永远在这儿陪伴我,直到你学会为止。”
形骸喜不自胜,在利魅儿身边一坐,利魅儿指点他乐理指法,形骸故意不懂装懂,惹得利魅儿娇叱不断,他盯着她瞧,乐在其中,不知不觉间,时光飞逝,然而身边的佳人,却能永远驻颜不老,人生之乐,何逾于此?
刹那间,利魅儿无影无踪,形骸身在一漆黑阴暗的洞穴中,手举着火把,正在前行。他莫名地慌张起来,喊道:“师父姐姐!师父姐姐!你在哪儿!”
火光照亮了身前,是一极广阔的洞窟,利魅儿身着一层裹尸布,躺在地上,而另有一身穿铠甲,模样可怖的武士挡在路上。
形骸喊道:“拜登?”
那拜登冷笑道:“这婆娘是吾主笑屠的眼中钉,肉中刺,我非杀她不可!你是她的徒儿,武功不过如此,也敢前来送死?”
形骸胸中鼓起极大的勇气,不管这敌人是谁,他都非救利魅儿,不,秦桑不可。他手中多了一柄剑,朝拜登疾刺,但拜登横剑一格,形骸顿时半身酸麻,连退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