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
我才知道情侣座竟然是环形靠背,它是如此私密,坐进去的时候好像躺进太空舱里,只有卡座中间突出的一个小三角保持了礼貌的界限。它根本不构成威胁,因为电影一开始,椎蒂就借着全黑的瞬息爬到了我的腿上,坐在了我的怀中——在家看电影的时候,我偶尔也会这样做。
椎蒂很安静,当我真正为影片着迷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出声,任由我因紧张揪住他的胳膊,或者因为兴奋导致他被颠了起来,他会做的都只是调整姿势,尽量不干扰我。
不像这次。
因为是我看过的重映的电影,又或者这是椎蒂的“许愿时间”,他肆意地在我怀里磨蹭,从刚买的爆米花桶里摸出一粒爆米花,塞到我的嘴里。一开始只是这样,我推拒表示吃不下,他竟然衔着爆米花就吻了上来。男主角被美丽女郎吻了一下,一张猪脸竟然也会涨得通红,吐出长长的烟雾。
“不专心,”他低声说,“后面女主角还要亲他呢。”
“我想亲椎蒂。”我说。
他又献吻给我。我搂着他,只是眷恋地吻了吻,便强迫自己去拿从快餐店带上来的机打可乐。
“我也要喝。”他说,又凑上来。
气泡在食管中升腾,浮到脑海,轻轻地破碎。美妙的乐感。
“好想姐姐。”椎蒂说。他眷恋地说着情话,然而此刻影院除了我们,竟然无人听到——整场竟然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手牵着手走出散场通道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冒着红点的摄像头。我想要放开,紧扣的手指却被椎蒂用力握紧。
“姐姐。”他亮出手机,明明白白地给我示意他手机上定下的酒店。
“这个不可以。”我说。
“为什么?”紧扣的手指轻点我的掌心,他知道我心跳的频率,“一可姐姐希望道歉,而我恰好有这样的愿望,为什么不可以呢?”
因为,因为……
我以为我带着作为未成年人的椎蒂一起入住酒店是很困难的,但当我们在前台办理登记入住的时候,只是说明了“表姐弟”的情况,以及“只够定一间房”的存款,服务人员便十分理解——她甚至知道在APP上大床房就是比双床房便宜。
他的手机登记的是钟续的信息,那是他的养父。他也有身份证,生产他的机构给他办的。我看起来实际并不像我身份证上应有的年龄,还要再幼稚些。但或许只是因为先进的扫脸机器擅长高端的磨皮打光,让我容光焕发,如此出彩。
“早知道一个滤镜就能让姐姐心情这么好,我肯定会调整手机前置参数的。”
“不许这样做。”我说。
“明明大家都这样做。我只是想让姐姐更好看。”他说,“虽然在我眼里,姐姐已经够好看了。”
可是最好看的就是眼前的你而已,椎蒂。
我想这样说,却没有说出口,目送他闯进房间,冲到床上,冲到书桌前,冲到浴室门口又微笑着绕回来,跳到坐在床边的我的怀里,蹭着我的脸亲了又亲。
“去洗澡啦。”我说。
“好喜欢姐姐。”他答非所问,但依然很是听话地从我身上起来,摸摸我散在被子上的碎发。
“我原谅你,”他说,“现在把你包里藏的避孕套拿出来。”
我瞪大眼睛,起身:“我记得没放进去啊?”
于是他像变魔法似的,从帆布包的夹层里摸出那只盒子,邀功似的凑到我面前:“是不是觉得很亏呀。”
亏?这都快涨停了。
我拉过他,把他按在床上,就着被子玩起滚雪球的游戏;他不甘示弱,于是紧紧贴着我不放手,直到我们天旋地转地撞上四个枕头,才喘息着,平衡着停下来。
“怎么办,这下我们全都在礼物里面了。”我说。
“嘘。”椎蒂说,“在包装被拆坏之前,我们可以一起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