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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一点恍惚,大脑突突地疼,只能看清一点儿天花板的轮廓。鼻翼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儿,我试探性动了动手指,便感觉到一旁的床凹下去了一块。
陈骏放大了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凑得太近,能看到他眼眶红红的,像是很久没好好休息。宽大的手掌小心翼翼在我的脸颊覆着,他一边摁响了护士铃,一边哑着声音说道:“哥?哥你醒了啊哥?还有哪里难受吗?”
“……水。”我努力从干渴的喉咙里发出声音,意识渐渐回笼,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医院。陈骏帮我把病床摇起一个弧度,又递给我一杯略烫的水,看到我在盯着手背上的滞留针后,顿了顿,小声说道:“你前两天淋雨感冒了,所以我就带你来医院输液。”
前两天。
我恍惚地抬头看他,又看了眼输液管,不确定地问道:“……意思我睡了两天吗?”
陈骏点了点头:“你重感冒一直不醒,我就给你办住院了,酒吧那边我也给沐哥说了,他说你好了以后再去,不用担心。”
护士没一会儿就到了,陈骏帮我把纸杯拿走,自己站到一边,给她腾出位置。一番询问以后护士又给我测了下体温,把输液管上的滚轮上下推动了一下,直起身,对着陈骏说道:“体温倒是正常,不过他扁桃体和咽喉的炎症还没好全,还得吃一阵子药,一会儿等吊瓶打完以后我喊医生过来给你们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了,开个药就能出院了。”
“好的,谢谢。”
“谢谢护士。”
“不用,那我先去看看别的病人了,一会儿门给你们带上。”
病房里不一会儿便只剩下我和陈骏,外头风似乎很大,紧闭的窗户都被吹得沙沙作响。没打针的那只手被一双温暖的手裹住,陈骏小心地将额头贴在上面,许久后,才出声道:“哥,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要。”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保温饭盒,甫一打开,肉粥的清香便充盈整个房间。吃饭的时候,陈骏没让我自己动手,而是捧着盛粥的碗,一勺一勺吹凉了喂到我嘴边,直到我觉得肚子饱了,浑身都出了层薄薄的汗,他才把剩下的粥一口气全喝了,又去把饭盒冲洗干净,湿着一双手回来,隔着被子,把脸整个埋到我的肚子上。
“……小骏?”
趴伏在身上的人没有回应,像是累极睡着了一样,只有肩膀些微地颤抖,尚带些湿润的手紧紧揪着浅蓝色的被罩,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我愣怔地看着这样的陈骏,片刻后,才抬起手,轻抚上他的发梢。
“别哭,小骏。”看来是真的吓坏了,再怎么说都还只是个十几岁的高中生,不管是否成熟,陪着一个怎么也醒不过来的病人在医院里待了两天,也已经是极限。
手心里感受到的颤抖让我都跟着有些难过。
我幅度不大地拍拍陈骏的肩膀,手沿鬓角滑下,一点点示意他把头抬起来,那张湿得不行的脸看得人无措又心疼。
陈骏在我碰上他眼角的时候下意识抖了一下。他好像是想给我一个笑,可努力了很久,嘴角也只是无力地耷拉着,我把他的脸捧到自己怀里枕着。
“没事了,小骏,”我一遍遍亲吻过他的眉宇发梢,哄小孩儿似的,在隐约抽鼻子的声音里,对他说道,“没事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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