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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繁盯着他的伤看了两秒,想起之前没落下的那根棍子,忍不住“啧”了一声。

他抓住陈景深的手臂,想把人拉走。

没拉动。

陈景深站得稳稳的:“去哪?”

“医院。”喻繁说,“打破伤风。”

“没那么严重。”

“让你打就打,”喻繁皱眉,“我出钱,你出肉就行了,别废话。”

陈景深依旧不动,随口扯了一句:“不去,不想闻消毒水味。”

“你上次带我去医院时怎么没这么磨叽?”

陈景深垂下眸来,没什么情绪地挑了下眉,好像在问“你说呢”。

喻繁:“……”

喻繁:“那你捂着鼻子进去。”

“我还晕针。”

您能再金贵一点吗?

喻繁耐心有限,换做平时已经扔下人走了。

他冷着脸跟陈景深无声对峙了一会儿,咬咬牙问:“晕贫民窟吗?”

-

出租车停在老小区门口。

陈景深四处扫了一圈,很旧的街区,头上电线杆缠在一起,居民楼外墙斑驳,狭窄的街道两侧还有推车出来卖水果的小贩。

喻繁很少打车,平时都是走路或乘公交车。

付了钱,他把人领下车。

真领,站在小区门口的时候,他手里还拽着陈景深的书包带子。

陈景深:“你从小住在这里?”

旁边人敷衍地嗯了一声,迟迟未动。

喻繁微微仰头,像是在确认什么。

陈景深顺着他视线看去,只看到二楼一扇紧闭的窗户。

确定家里没人,喻繁扯了一下他的书包:“走了。”

楼道窄小,两个男生就差不多占满了。喻繁掏出钥匙开锁,用脚很轻地把门抵开。

一股酒气从里面飘出来,比医院的消毒水味还臭。

屋子不大,沙发电视麻将桌,客厅就基本满了。地上倒着很多空酒瓶,桌上还有一盘吃剩的花生米和鸡爪。

陈景深感觉到自己书包被拽了一下,他收回视线,任由喻繁牵着走。

男生脸色冷漠,似乎对这种情景习以为常。

喻繁的房间是单独锁着的,进去还得用钥匙。

打开门,喻繁把人推进去,扔下一句“你先坐”,扭头又去了客厅。

喻繁房间窗户大敞,通着风,干干净净,没什么味道。

陈景深站在原地,沉默地巡视。

房间很小,一张木床,旧衣柜,和桌椅。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家具了。

书桌上面全是岁月痕迹,有撕不干净的贴纸,用圆珠笔写的字,然后是刀痕和不知怎么戳出来的凹孔。

床头的墙上贴着奖状,贴在下面的基本都被撕得只剩边角,上头倒是有些还能辨别出几个字。

目光聚到某处,陈景深微微一顿。

喻繁进屋时陈景深已经在椅子上坐着了。

他反锁上房门,把刚找来的椅子扔到陈景深旁边,然后弯腰打开右边第一个抽屉——

陈景深看到满满一柜子的应急药品。

说是药品都算美化了,实际就是消毒水,绷带,创可贴这些能应付了事的东西。还有一罐没有标签的透明玻璃罐,里面是暗红色的液体。

喻繁挑出几样搁桌上,撩起衣袖说:“手拿来。”

陈景深摊开手放到他手里。

楼下传来收废品的喇叭声,偶尔有汽车鸣笛,楼层低,楼下麻将砸桌的声音都听得见。

陈景深很散漫地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满脸伤的人小心翼翼地拿棉签给自己那小伤口消毒。

口袋里的手机振了一下,陈景深手指轻轻一蜷。

喻繁立马停下来:“疼?”

陈景深沉默两秒,绷着嘴角:“很疼。”

消个毒都疼??

“怕疼还过来干什么?乖乖呆在教室考你的试不行?”喻繁嫌弃地拧眉,下手轻了一点。

陈景深看着他的发旋,忽然问:“墙上的都是你的奖状?”

“不是。”

“‘亲爱的喻繁小朋友,恭喜你在菲托中小学生夏令营中表现突出,获得最热心小朋友称号’……”陈景深念出来,“小朋友干什么了?”

“……”

喻繁抬眼看了一眼墙,还真看到了这么一张奖状。

“谁记得。”喻繁说,“再废话,把奖状塞你嘴里。”

陈景深很轻地眨了下眼,莫名有点跃跃欲试。

收拾好伤口,喻繁打开那个玻璃罐,一股浓浓的、有些呛鼻的味道传出来。

“是什么?”陈景深问。

“药酒,我爷爷留下的。”喻繁想起这位同桌有多金贵,蘸了药酒的棉签停在半空,“不过很臭,你擦不擦?”

陈景深没说话,只是抬了抬手,把青了的地方抵到了棉签上。

药酒抹上皮肤,喻繁把棉签扔到一边,拇指抵在上面很轻地摁了两下。

边按边说:“忍着,要按一会才好渗进去。”

按好之后,喻繁松开他的手。

然后重新拿出一根棉签给自己消毒。

陈景深坐着看他:“要我帮你吗?”

喻繁熟练地把棉签往伤口上怼,眉毛都没皱一下:“不要,我手又没断。”

几分钟后。

喻繁艰难地把手绕到后背,棉签伸进后衣领,努力地摸索疼痛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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