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只缺乏安全感,时时刻刻要黏在人身边的小奶猫。
厉逍对这样过于黏人亲密的状态有些抗拒和不耐烦,但又考虑到时郁相依为命的奶奶刚过世,精神上格外脆弱一些,依赖人一些,也就忍住情绪,耐心地回复时郁的消息。而一旦看到时郁本人,看到他脸上充满了惊惶不安,很怕被抛弃的样子,那点不耐烦就更淡却了,总是心软更多,甚至身体先于意识地,要把人搂在怀里,又亲又哄地安慰他。
只是即便如此,总有厉逍陪不到他的时候,他工作室不久前成立,厉逍渐渐忙了起来,出门在外的时候开始变多,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能够回家。
这个周末厉逍和人约好出去谈事情,到了快凌晨才回来,结果到家一打开门,看见时郁光脚缩在玄关处的穿鞋凳上,在门口等着他。
时郁眼里有微微泛红的痕迹,看见他,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扑向他,厉逍连忙伸手,把快要跌倒的人接进怀里,触手是泛着凉意的肌肤。
时郁只穿了一件厉逍的衬衫,腿都是光着的,家里即便烧了地暖,也受不住他这样作。
厉逍一时语气有些不好,说:“我不是和你说了,让你先睡的吗?怎么又在这里等,裤子也不穿,袜子也没穿?”
时郁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一只腿还夹住他的腰,企图把自己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他声音有些发颤地:“……我做了梦,醒来没看见你……”
他的声音充满了后怕:“我以为你也不见了……”
厉逍索性双手托住他的屁股,把他抱了起来,一边往客厅的方向走,一边说:“我只是出门一趟,这是我的家,我怎么会不见呢?”
时郁却把脸抬起来,紧紧地盯着他,说:“可是你之前,就消失过一次,你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我每天来,你都不在。”
厉逍知道他是在说自己之前出差的事情,想来他奶奶出事之前,时郁恐怕还是来过的。
只是原本确实是为了逃避他,此刻也不好再解释什么,厉逍说:“那只是出差,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时郁看着他,却突兀地说了一句:“奶奶已经走了。”
他的发红的眼睛望着厉逍,他张了张唇,说:“……你不要也抛下我。”
那声音滞涩沙哑,充满了一种强烈到绝望的渴求,仿佛在悬崖边上,抓住了能使他生,也能使他死的藤蔓。
厉逍脚步微微一顿,在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好像被攫住了,生出一丝无处排解的烦闷来。
厉逍把人放在沙发上,时郁却不肯从他身上下来,双手双脚地缠住他。
厉逍只好把自己也倒在了沙发上,时郁像只猫一样,在他怀里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把自己蜷缩起来。
厉逍抚摸着时郁的脊背,时郁甚至舒服地发出微微的哼声来,还用脸颊在他下巴上蹭了蹭,更像是一只猫了。
要说的话,厉逍并不讨厌,或者可以说是很喜欢这样的时郁,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时郁一直这样,每天在家乖乖等着自己,哪里也不去,只黏黏糊糊地待在他身边,嘴唇碰到一起就接吻,兴致起来就做/爱,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但是这样的念头甫一出现,厉逍就像被刺了一下,他自己会惊醒过来,而后狠狠掐断。
厉逍想,他怎么可能会产生这样可怕的,阴暗的,想要把人攥在手心里的疯狂念头——简直像他的母亲一样。
毕竟时郁不是真的猫,不可能一直这样待在家里。
厉逍的手又回到了他的后颈,继续慢慢地往下抚摸。
他说:“明天我也要出门,可能会很晚回来。”
手底下的皮肤以非常明显的速度僵硬起来,厉逍感觉出了对方的抗拒。
在怀里的小猫翻身抗议之前,他继续说:“你可以和我一起。”
厉逍带着时郁出现在包间的时候,阮星桐和其他人已经先到了。
厉逍工作室成立,成员都是新招来的,互相还不很熟悉,厉逍和阮星桐商量着,让大家一起吃顿饭,玩一玩,互相熟悉一下。
阮星桐修得略显凌厉的眉毛,在看见和厉逍一起出现的人时,微微挑了起来。
时郁穿着厚厚的大衣,围巾围到了下巴的位置,紧紧地跟在厉逍身边,看到阮星桐时,他张着眼睛,不闪不避地和阮星桐对视了,随即厉逍看过来,他就垂下了眼睛,仿佛有些怕生,又往厉逍身后缩了一点。
阮星桐眼中掠过一种若有所思的神色,唇边却已经先展露出了恰到好处的调侃笑容,对厉逍说:“这又是谁,之前怎么没见过?”
其他人闻言也看向时郁,有好事的跟着起哄:“哟,老板这又是带了哪个大佬来?”
大概他们都以为时郁是厉逍招来的新人了。
厉逍笑了起来:“别贫,他跟你们没关系,是我一个朋友,他最近状态不好,带着一起来散心的,你们别闹他啊。”
说完厉逍带人到座位上,时郁坐下了,厉逍又觉得不对,凑近时郁,看见他的脸果然已经被屋里的暖气熏得通红,他哭笑不得地揉了一把时郁毛绒绒的头顶:“你不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