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逍撸了几把猫,把小家伙撸得咕噜咕噜,舒服得不行,被放下来的时候还不愿意,撒娇地蹭他的腿。
偏偏厉逍还带着宠溺,弯下`身挠它的下巴,叫它小宝贝。
时郁冷冷地瞪着那只撒娇成性,毫无廉耻的小畜生,眼里聚起一片阴郁。若说一开始他还只是冷漠,现在就是根本掩饰不住自己对它的厌恶了。
时郁僵冷着脸,下巴都绷紧似的,他突然伸脚,直接把小猫给踢开了。
那一脚力度其实不重,只是为了把这个讨人烦的粘人精从厉逍身上弄开,但小猫本来路就走不大稳当,被他脚一划拉,小短腿儿一下没站稳,吧唧摔了个屁股蹲儿,有些惨兮兮地喵了一声。
厉逍见猫当着自己的面被“虐待”,终于发了火:“你干什么?!”
又弯下`身抱起猫,安抚地摸了把猫背,小猫委屈似的扒住他,又是一连串的喵喵叫。
时郁紧绷着脸,几乎凶狠地瞪着厉逍怀里的猫,简直要压不住心里的那股戾气:“它怎么那么烦人,整天就知道撒娇,喵喵喵不停,听着就让人心烦。”
大概是情绪积累已久,时郁咬牙切齿,脱口而出:“就不能把它送走吗?”
厉逍的火已经完全被他给勾了起来,他提高了声音,冷声说:“你记清楚,这是我家,我养的猫,还轮不到你来说赶它走——你要真不想和它呆一起,行啊,你自己请便。”
厉逍实在是被气得狠了,话说得几乎刻薄,时郁没被他这样发作过,也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一时被震住,白了脸色。
厉逍这回却没有心情哄他,他不是傻子,并非看不出来时郁的嫉妒,之前他嫉妒和自己站在一起的阮星桐,当着阮星桐的面亲自己,那次他勉强容忍了他。但是现在时郁变本加厉,甚至连一只猫都开始嫉妒了起来——他不需要时郁的回答,也知道时郁为什么把猫关起来。就因为之前有一次猫和时郁同时守在门口,猫先被进门的他抱起来,之后厉逍回家,就再也没看到过猫在门口,反而都被时郁锁在了房间里。
他本以为时郁是因为亲人离世而缺乏安全感,所以格外依赖他,他也试图照顾他,给他安全感,但是日复一日,时郁的依赖没有减少,反而日渐加深,占有欲强烈得简直像要吞没了他。
每天不断的信息和电话,无论多晚都要守在门口等他的身影,还有时郁无时无刻不在向他投射的激烈的情感,那种强烈的嫉妒和独占欲,与其说是反感和厌恶,倒不如说是更让他感到压力。
他其实不是不能理解时郁,诗歌小说中常常将爱和嫉妒放在一起描述,大约爱使人生怖,于最光辉灿烂的爱中生出最丑陋卑劣的嫉妒。
但同理不等于共情,厉逍对时郁的嫉妒和占有欲无法感同身受,这种情感在他过往的认知里,只觉得是扭曲和变态,他对此天生地反感和抗拒,也就无法回馈同等程度的感情给时郁,而他那轻薄的同情和怜悯,对于时郁想要从他身上得到的,如同杯水车薪,微弱得不值一提。
救世主不是谁都能当的,想要救一个人,也并非一句我来照顾你就能做到的,厉逍感到压力,觉得疲惫,他想放弃了。
“我是说真的,”他说,“你如果真的接受不了,没有必要勉强自己。”
12.1
话说到这个份上,几乎无异于赶人了。
时郁眼眶又红起来,厉逍别过脸,不再看他。
他抱着猫,转身要进书房,时郁在他身后,声音微微发抖,简直有些变调了似的:“……你要为了它,赶我走吗?”
厉逍脚下顿住,心头又有一股火气生出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在时郁的心里,一切都是非此即彼,不能共存,必须要从中选一个出来。
他忍住气,背对着时郁,关上门的前一刻,他冷冷地说:“随你怎么想。”
厉逍和时郁进入冷战,他是憋着一口气,不想说话,而时郁则大约终于是掩藏不住,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地隐藏,谨小慎微地讨好,仿佛是某种面目被揭开,他终于暴露出自己本性里阴郁偏执,病态扭曲的一面。
厉逍不想回家面对时郁,又开始了早出晚归。
“我跟你说过,那种人看着就是不能沾的,”彭隼说着风凉话,还笑嘻嘻地,“现在引火上身了吧?”
厉逍又喝了杯酒,不理会他的没心没肺。
彭隼不甘寂寞,继续说:“连只猫都不让养,这种人也未免太可怕了,我觉得你还是小心一点,那种社会新闻,你知道的吧……”
厉逍来这里喝了几天的酒,彭隼就这样在他耳边念念叨叨了几天的话,不是什么为情自杀,就是什么为爱杀人,简直耸人听闻,厉逍实在是不堪其扰,说:“都快过年了,你最近怎么还这么闲,你哥不管你了吗?”
一句话仿佛是带了黏合剂,一下把彭隼嘴巴给封了个结结实实,他脸拉下来,一脸不快:“你能不能别让我在这还要听到他的消息。”
彭隼父母早逝,一直是他大哥拉扯长大,但大概是宠得太过了,越大越不像话,他那老妈子一样的哥哥终于也看不过去了,觉得就算是gay也不能每天这样醉生梦死,于是筹划着给他相亲,搞得彭隼烦不胜烦,干脆离家出走,已经在店里住了半个多月。
说着让厉逍闭嘴,彭隼自己又忍不住烦躁地说起来:“他是不是有毛病,连我找男朋友的事情也要操心,哥哥给自己找弟夫,你不觉得这简直太搞笑了吗?”
厉逍说:“大概是你真的很让人不放心吧。”
“……我要打人了啊!”彭隼快气死,又说,“难道你爸妈就不操心吗?”
厉逍:“他们忙着打架,没空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