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继莘跟在他身后,略迟疑后攀上了一块凸起,他跟在陆简阳身后,尽力往上爬了两块后肩膀就开始控制不住打颤。
陆简阳在前边领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江继莘。江继莘低着头,视线始终保持水平,不上不下,也不看路。
“哥哥,跟着我就行了。”陆简阳贴心照顾这第一次攀岩的小菜鸡,说:“没问题的。”
“嗯。”江继莘简短应了声,脚下发力,用几乎已经失去知觉的指尖抓住岩块又往前爬了半米。
江继莘此时正对岩壁的脸煞白,唇上完全褪去了血色,他咬着牙,感觉氧气吸进去,却吐不出来,胸口闷的难受,几乎要憋死。
手脚渐渐失去感知,他难受闭上眼睛。
“哥哥?”前边陆简阳爬出去很远后见江继莘没有跟上,回过头问:“你还能爬动吗?”江继莘以往种种光环让陆简阳觉下意识着没什么能难倒这人,攀岩也不例外,因此到了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该有“人性化”关怀。
江继莘不说话,只是静止在原地,陆简阳看着头顶还有不到五米的距离,左手松开利落翻身踩着下边岩块往下落了落。
“把手给我。”陆简阳出了汗,淡淡橙子香味从身上散发出来,窜进alpha鼻尖。
江继莘脑子嗡嗡间,模糊看到一只手伸来,加上信息素诱惑,几乎是凭借本能抓住。
陆简阳单手攀着岩块,用力将他往上拉。
江继莘从窒息的恍惚中渐渐回过神来,他强忍着头晕目眩和翻江倒海的恶心,单手抓着陆简阳,握住岩块竭力往上爬。
等到两个人终于攀上岩顶的时候,计时器显示的时间宣告他们彻底和冠军无缘了。
陆简阳脱力瘫倒在地上,江继莘就躺在他身边,陆简阳抬起手搭在眉梢挡住刺眼阳光,过了一会儿,小声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哥哥。”陆简阳侧过脸,看着背对他的江继莘,并没有因为输了比赛气馁,心情反而十分愉快。“我第一次带人攀岩,感觉还挺不错的。”两个人的手依旧握在一起,陆简阳拉了拉。“你手怎么这么凉?”
江继莘躺在地上,背对陆简阳脸色惨白如纸,唇上咬出的伤口也因为缺少血气没有献血流出,憔悴面容更显无情。
“我……”江继莘爬起来,避开陆简阳目光,强撑意识,声音很小。“去上个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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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水从水龙头哗啦啦流下。江继莘在洗手间里往脸上扑了好久的冰水,皮肤才渐渐找回了一丝知觉。江继莘面对镜子,缺乏血色的脸上,那双偏蓝的瞳孔看起来更加深邃,水珠随着发梢滴在衣领上,纤长睫毛被淋湿后乌黑又根根分明。
江继莘垂下眼睫,迟缓撸起弄湿的袖子,搭在洗手台上的两手勉强能维持镇静,但手腕以上的小臂,连同衣服掩盖下的肩膀还在轻微颤抖。
江继莘深深呼出一口气——幸亏没被他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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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江继莘收拾好以后,陆简阳已经在岩场门口等他了。
“不再看看了吗?”江继莘问。
“反正也拿不到冠军。”陆简阳拉了拉刚才用力过多略有些酸疼的肩膀,说:“好不容易的休息日,别浪费。”
“这里离海比较近,咱俩买两杯沙冰,吃完后用小罐子抓螃蟹去不去?”说起玩的方法,陆简阳的经验能写成一本牛津字典。
江继莘把弄湿的袖子又放下来,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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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海边礁石缝里抓了一下午小螃蟹,陆简阳的后颈被晒得通红,江继莘脱下外套撑在他头顶为他遮着太阳。
忙活到傍晚,陆简阳又把抓来的一玻璃瓶小崽子们放回大海。江继莘在旁边买了两个削好钻孔的椰子,插了吸管递给陆简阳。
陆简阳披着江继莘外套,喜滋滋接过吸了一大口,刚从冰柜拿出来的椰子水冰凉,他贴在热烘烘的额头舒服冰着,赤脚跟在江继莘后边沿海岸线往前走。
日头缓慢沉到地平线,海滩被染成了一片金色,海面上浪花和缓扑上来,从脚边抚过又缓缓退却,两人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此时天已经黑了,四周都暗了下去,唯有远处大厦灯光照的周围模糊,海浪仿佛在耳边打转,一声接着一声。
“我跟你说。”陆简阳将喝干净的椰子壳当足球丢在沙滩上,赤着脚缓慢练习盘球,漫不经心聊天。“我小时候,有人跟我说,对着大海喊出自己愿望就能实现。”
“所以。”江继莘问:“你喊了?”
“是的。”
“那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没有。”模糊光线下,陆简阳明亮双目含着笑看向江继莘。“我当时特傻,竟然相信这些民间传说。”
“你许的什么愿望?”江继莘问。
“我当时许愿——”陆简阳卖关子,但自己先忍不住咯咯笑。“我要做宇宙无敌的奥特曼。”
江继莘:“……”他低下头,极轻极轻的笑了一下,还真是个幼稚鬼。
“小时候真好啊。”陆简阳深深怀念。“当时还是爸爸带我来,陪着我喊的。”从小到大,尽管工作很忙,但陆颖天和牧云秋对他一直娇宠,维持着陆简阳那份天真和赤子之心。
“陆简阳。”江继莘缓慢抬起眼皮,问:“还想喊吗?”
陆简阳小学毕业后就觉着这种行为幼稚,但不知道为什么,经过江继莘一提,还真有点心里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