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屋里屋外都是夜无殇亲手布下的禁制,除了他,任何没有经过允许的人都无法进入,若是想强行破开,瞬间就会激发杀阵,十死无生。
但是这次很奇怪,他能感受到来人的气息不是熟人,可却偏偏能够避开夜无殇的布置,悄无声息地潜进来。
白旭有些懒洋洋地靠回椅背上,不管是什么人,他现在都不想跟他动手,毕竟身体实在惫懒得紧。
门突然被打开,露出一张稍显英俊地脸,此刻他脸上满是汗水,看上去颇显狼狈,那人看到白旭一愣,似是感觉有些尴尬,随即又板起脸,正色道,“多年未见,白道友风采依旧。”
白旭半眯着眼看对面的方天韵,视线扫过他手上的八卦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难怪能这般悄无声息,仙器八卦坎,上可破天机,下可定乾坤,一个禁制,确实不在话下,看来这次的目标,是他。
他轻笑了声,“确实好久不见,不知道方道友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白旭曲起手臂撑住自己的脑袋,因为动作的关系衣襟稍微松散开来,露出脖颈上的红印,袖子向下滑落到手肘处,洁白的玉臂上也有着青青紫紫的痕迹,这般随意的姿态,更是给他增添了一种别样的性感。
方天韵有些不喜地皱了皱眉,他不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很清楚这些代表着什么,起初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一度以为白旭是被大魔头强迫的,所以甚至主动请缨接下这个任务,想要将昔日好友救出苦海,毕竟他不希望曾经那么一个风光霁月的人沦落到以色侍人的地步。
但可惜,现在看来,这人已经被那魔头迷了心智了!
方天韵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冷声道,“白道友谦谦君子,如何能与那魔头为伍?他手上杀人无数,犯下的罪恶简直罄竹难书!你若还有一丝良知,便该助我们除掉他,而不是这般助纣为虐!”
白旭从头至尾没有丝毫不悦,只是在听到他说杀人无数时微微收敛了笑意,“看来方道友是从未杀过人了?”
方天韵不悦道,“我自然也是杀过的,但是我杀的都是些恶贯满盈的大魔头和那些该死的魔修魔族,此为功绩,伸张正义乃我们理所当然的职责。”
“伸张正义啊……”白旭嗤笑了一声,曾几何时,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他也是这般天真,无时无刻不以圣人标榜自己,可杀人就是杀人,不会因为杀好人或者杀坏人而减轻丝毫罪恶,那些理论,不过是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将自己放在一个道德至高点,不至于失了先机罢了。
“夜无殇是我亲手养大的孩子,他未入魔前,杀人为自保,即使入魔后,也不曾主动出手,难道你们认为,他该乖乖站在那里任由你们杀吗?”
方天韵的脸色更加难看,怒斥道,“简直强词夺理,纵使如此,他也不该杀那么多人,他……”
“哦?原来方道友认为,杀得多便是罪恶,杀得少便是无辜?原来你的是非观是以数量来定的吗?你可敢扪心自问,从未因一己私欲而杀人!”白旭的语气渐渐严厉起来,道义上来讲,敌方来袭我方还击,那有那么多理所当然,非得是乖乖待宰么!
“我……”方天韵的脸色瞬间白了,愈发难看,可是思及自己的目的,又渐渐变得坚定起来,“道不同不相为谋,白道友这般伶俐的口齿也是无用,夜无殇罪行昭昭,你却为虎作伥,如此这般,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抽出一根金光闪闪的锁链就想捉拿白旭,白旭轻飘飘的一闪,那犀利的一击便落了空,“我让他承诺过,绝不主动滋事,可是看来你们还是不满足,我倒是好奇,你这般正义,若你的伴侣入了魔,你可会大义灭亲?”
方天韵心中一凛,恨声道,“阿轩绝不会入魔,纵使有一天……我也会带着他隐居,控制他决不去伤害别人!”
白旭淡然一笑,伸手在自己脸上一抹,变回曾经帮助过他的那个中年男人的样子,“我现在做的,与你说的,有何区别?同样的,站在我的立场,你便是那追来的仇家,你可会为了保护伴侣而杀人!”
金锁链瞬间落地,方天韵愣愣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就是这个人,给了他那枚孕子果,让他的阿轩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按照他的说法,如果自己处在他的位置,他会怎么做?会把夜无殇交出去吗?他会放弃阿轩吗?
不,他绝不会……可是夜无殇不一样啊,他是魔头,他本就该死,他……
方天韵的脸色几变,越来越难看,白旭没有为难他的意思,重新躺回贵妃榻上,叹息道,“你们也不想想,魔族不主动出手,起码就有了一个喘息机会,可是你们却偏偏一再送死,就算杀了夜无殇又怎样,没了魔尊的束缚,千万魔兵瞬间能颠覆整个大陆,到那时,死更多的人,这便是你们的目的?”
方天韵猛地后退一步,手脚酸软地厉害,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现在的平衡确实是最好的,而且这个平衡还是眼前这个男人带来的,他们现在却意图打破这种平衡,将战火重新点燃,届时生灵涂炭,也许便再无回转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