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走前,留给了肖倾一段回忆。
破损严重的庙宇里,一个红衣小姑娘于身染浮尘的佛像前,自暴风雨的天气中跪在蒲团上,道:“人人都说上天有眼,而今上清门大权独揽,亲富嫉贫,普天之下富人更富,穷人更穷,恶人生非,好人蒙冤,敢问上天可长眼?”
一声雷鸣,仿佛上天的斥责,闪电光影蓦地找照亮了陋室,一地残尸暴露天地,霎那间,就连雷声也小了。
同样照亮的,还有小姑娘通红的眼眶。
她身穿的衣服,是被鲜血侵染成的红色。
那年枫叶正红,在暴雨的欺压下飘零满地,佛台上转出个蓝衣广袍的俊美男子,男子手摇折扇,扇去满室血腥,十分不应景的露出一个笑:“听闻云锦来了个红衣小姑娘,却不想这小姑娘竟是满身的血衣。”
柳依依抬头冷冷看着佛台上谈笑如风的男子,手已紧紧握在了双刀上。
“哟,别激动。”男子跳下佛台,一点声响也没,他随手拿了个供奉的果子咔嚓咬了口,混着果皮上的血一起吃了,含糊道:“小姑娘舞刀弄枪作甚?你看看人家姑娘,坐在闺房绣着花呢。”
两道刀光一晃,双刀已稳稳架在了男子的脖子上,传递着森冷的寒意。
“哎,我说你......”柳依依眼前一晃,刀下的人消失不见,男子竟已站在她身后也浑然不知。
“我说你,怎的就这般暴躁呢。”
那是他们的相遇,天气并不明媚,场景并不优美,也是她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候——护送她的邪道弟子,全都死在了上清门手底下。
从一开始,袁珩就知道,她是邪道的左护使。
柳依依跟云渺仙子斗法失败,元气大伤躲到云锦休养,上清门便乘机捡了个余名。
她不恨云渺,却恨透了上清门。
一旁两道虚影浮在空中俯览旧事变迁,肖倾实在有些想不通道:“既然恨透了上清门,为何还将此般记忆交与我?”
系统压低声音在他脑海道:【本来是要交给陆谨之的,但我让白光拐了个弯。】
肖倾:“......”
至于陆谨之为何也被牵扯进这段往事中,概因这段回忆是原文中陆谨之必须走的剧情。
“师叔,那个小孩跟你长得好像......”
肖倾闻言朝陆谨之目光所及处望去,正见一个玉雪玲珑的小男童面无表情地站在花楼上,头上戴了顶小巧的玉冠,穿得也同样花枝招展,他目光古井无波,死寂得不像一个小孩子。
让肖倾惊奇的是,那张脸还真同他传承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正是原身小时候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柳依依:我就是个收好情报,交给主角后功成身退的傻憨子。
肖倾:我就是个给主角拉皮条,最后把自己给搭上的小反派。
系统总结:好惨一些配角。
第19章
柳依依一身男装,身着似火红衣,皱着眉踏进了盈满脂肪气的花楼,抬眼看见花楼上被鞭打的小男孩,一挑眉问道:“一个孩子做错了什么,值得你们这般?”
老鸨堆满了讨好的笑,挥着手绢掩住塌扁的鼻子,带了点刻薄的语调道:“不过是教教他,生在这般地方便是个什么命的道理。”
这番刻薄不过持续一瞬,又立刻转换成媚笑:“哎哟,翠儿快来招待着贵客,千万别忘贵客污了眼。”
名叫翠儿的女人扬着笑脸迎了上来,如蛇般缠上了柳依依,掩嘴轻笑道:“公子想玩点什么?”
“我来找人。”柳依依收回目光,嫌恶地扯下翠儿的手,翠儿倒也察言观色没再粘上去,笑容不改:“公子找谁?”
“袁、珩。”
不多说,这又是一场捕抓花花少爷的戏码。
肖倾看过这段剧情的原文,对于故事发展了如指掌,无非是袁珩撩人不成反被拒绝,跑到花楼买醉几日,然后又被柳依依一通毒打的剧情。
肖倾跟上前毫无兴致的凑热闹,一时没察觉到陆谨之并没有跟上来。
花楼上,老鸨当面鞭打小男童以儆效尤,小男孩的母亲理也不理,在大厅里陪着客人说笑,目光瞥过小肖倾时,俱是寒凉。
“叫你陪下客人,你砸东西?好,你砸,我看你还敢不敢砸!”老鸨接过鞭子,扬手狠狠抽在了小男孩背上,衣服瞬间裂开带着血痕的缝隙。
陆谨之伸手想拦,鞭子却虚虚穿过了他的手,凌厉的劲风不改,再次落在了小肖倾身上。
小肖倾含了一口血,合着血沫吞了,薄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却是一声不吭。
一番鞭打后,老鸨握着鞭子的手也打得虎口发麻才扔下,恶狠狠骂了几句贱种后,呼着气走了。
小肖倾跪在血泊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陆谨之看得心疼,伸手虚虚的覆在那张已初露美貌的小脸上,声音轻轻的,仿佛怕惊吓到小男孩:“师叔明明那般怕疼的。”
“你一定很疼吧。”
小肖倾自然没有回答他,倒是陆谨之听到另一道声音传来:“你在这干什么?”
肖倾转过拐楼,看了眼小时候的自己,一时觉得新奇还去虚虚戳了戳那张小脸,啧了一声道:“自小就不讨喜,被打也是活该。”
看了小肖倾后,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原身那么热衷于做老鸨开青楼,这完全是小时候被潜移默化,思想上受了影响,大约觉得,老鸨是一个很有“志气”、很“威风”的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