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烬长这么大,没人给他撑过伞。
他幼时父兄便战死沙场,满门忠烈皆堆成白骨。
战场上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与他而言,活着才能谈长久的以后。哪里会顾得上撑伞避雨遮阳,从头至尾,能保住性命才是第一要务。
可这会儿,雨幕渐大,一柄绘着脉脉青竹的雨伞便罩在他头上,那伞不大,却好像能隔绝风雨,阻挡千军万马,是他从未有过的安心之感。
长孙烬低了低头,狭小的空间内,小姑娘的身子缩了缩,发尾还是沾了些雨水,带着股清冷的凉意。
长孙烬眉心皱了皱,抬手,想将小姑娘往怀里揽一揽,手将将抬至半腰处,便顿住了。
到底是个小姑娘,他一个男人,轻轻碰一下,是要负责任的。
他倒是不介意负责任这事儿,只是,照顾着小姑娘的心绪名声,他到底还是该克制些。
长孙烬伸出去的那只手,五指屈了屈,终是又往回收了收。
伞外雨声渐大,华仪仰头看长孙烬,声音有点儿吃力,大声道:“知道你厉害死了,快回去吧。”
长孙烬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扬着嗓子问道:“我是不是比那个什么韩止厉害?”
“是!”华仪点头道,“你太是了!”
长孙烬长眉一挑,对这个回答颇觉满意。
长孙烬觉得让个小姑娘儿给自己撑伞不大合适,他抬手,想去接华仪手中的伞柄,华仪没脱手,不妨就被长孙烬给握住了手腕。
长孙烬:“……”
华仪:“……”
肌肤细腻如瓷,触手生温,长孙烬喉头微滚,心口突突地跳。
华仪也没遇见过这阵势,长孙烬的手掌宽大,因常年习武的缘故,掌心有粗糙的茧,印在手上并没有觉得不舒服,反而像是铭刻了长孙烬这些年的杀伐征战,叫华仪一瞬间仿佛经历了长孙烬这些年所受的历练和苦楚。
她圆眼眨了眨,长睫如蝶翼一般,因穿着骑装,发束得高,英姿飒爽的模样同长孙烬站在一起,倒是很相衬。
寒风乍起,头顶是扑倏而落的残叶。
时间仿佛静止,耳畔只有雨线落下砸在青石上的淅沥声,华仪贝齿咬了咬唇,莹润唇瓣红色更深,她眨巴了两下眼睛,率先打破沉默,直女式夸赞道:“你个儿长得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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