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如此重礼,董依依连忙起身推拒。
她多少斤两呢?自然是被薛雯三言两语地就挡了回去,便只能看着沈老夫人的脸色忐忑收下了。
沈老夫人还能有什么脸色?还嫌丢的人不够大不够响吗?如此这般闹下来,沈老夫人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
——那薛雯字里行间都是不愿亲近的意味,又捧出这样的礼,更还刻意道了句“别嫌弃”,实在是明目张胆地打她的脸呢!上首王太后呢,也是一盏茶快品出花儿来了似的不开腔,摆明了偏帮。
见状,沈老夫人深知再坐下去也是没意思,只得败兴而去,匆匆告退了。
她们走了,薛雯自然也不久留,与太后应答两句不咸不淡的废话,也告退了。
临时起意还去御花园转了一圈儿,结果没甚看头,白热出了一身的汗方回了宫······
但到底不算白跑了一趟,薛雯回去后,果然用起了太后赏赐的玉三件儿,算是好好熬过了这个夏天。
转眼间,八月也就这么匆匆地过去了。
如今孝期中虽说是仍禁宴乐,但类似于中秋宫宴这样的正经大宴是不禁的,无非是不闻歌舞便是了,更不用说秋狝这样的正事了。
九月,圣上点够了人,成行在即。
别人且不说,有孩子的自然都留下了——小孩子不容易养住,车马劳顿,围场杂乱,这回自然就不跟着去了。
宁婕妤原本算是得宠的那一拨,合该有她的,只可惜五皇子才满周岁,自然就只能留下的。
另还有去年诞下皇长孙的高玉薇,她倒是好在,那两个侧妃也不得宠,薛昌煜随便带了个侍妾,高氏也不在意。
再,就是四月也得一子的慕容皎皎了。
薛雯还不懂所谓的慈母心怀,坐在悠车旁很是没心没肺地问慕容氏为何不将小皇孙和伺候的人留下,跟着去散散心,气得慕容皎皎冲着她翻白眼,仪态都不顾了。
薛雯手里拿着个络子逗着得慕容皎皎的儿子元哥儿咯咯直乐,一面道:“皇嫂也真是磨叽——满宫里布置下心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还看不住这么一个小人儿?”
慕容皎皎正忙着看着人替大殿下收拾行李,一会儿出一会儿进的,还得抽空回她道:“那能一样吗?他才这么小,出了事跑都跑不了,叫都不会叫的,让我哪能放下心啊?你呀,也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薛雯闻言觉着好笑,无奈道:“瞧皇嫂说的,什么事需要他叫,怎么可能又让他跑,难道还有人谋害皇孙不成?”
刚把帘笼挑起来,打算往外走的慕容皎皎忽然顿住了身形,侧过身来面对着薛雯微微一笑,脸色有些晦暗地道:“没有吗?谁敢保没有呢?蓁娘呐,紫禁城的天早就变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倒是说起孩子话来了?”
第19章狗肺天真?可笑,真是可笑—……
天真?
可笑,真是可笑——这话用来说薛雯,本身就是一件太过可笑的事。
这世上谁都有可能天真,她薛雯却是没有任何机会天真。
薛雯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起来,张了张嘴,甚至在这一刻体味到了些许窘迫。
好在慕容皎皎善解人意,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但薛雯本因秋狝而有所回升的情绪,还是很明显的在这一日后就又低沉了下去。
九月二十七,圣驾起行。
行进数日,一行人终于到了围场。
跟着皇上,便理所应当凡事以圣驾为主,自然是不会怎么舒服的。
坐了几天的马车了,腰酸背痛哪哪都不得劲儿,待安顿下来后,薛雯迫不及待地换了一身轻便服饰就打算出去走走。
——想来,与她同样感受的不在少数,走了没两步就遇到人了。
隔着树木不得见人,但薛雯还是听出了自己妹妹的声音······
刚站住了脚,便只听薛霏娇声抱怨道:“姐姐,咱们的帐子也太靠外了···怪吓人的,那些侍卫们来来去去地走动,也饶人得很,唉······”
虽说只长了她几个时辰,薛雰到底是当姐姐,语调比她沉稳些,忙耐心宽慰道:“谁说不是呢?唉,你且忍忍吧,出门在外本就是千般不便,你不是害怕么?听着那些侍卫走动的声音倒能安心些,对吧?”
她二人愁绪满肠相对叹气,一副天都要塌下来了的样子,薛雯却只觉得好笑——这也算难事?
她的帐子反正宽松的很,她带的服侍人也不多,正想借着话头现身,慷慨地开口邀请两个皇妹同住,就听四公主薛霏又道:“出门在外是有千般不便,只是这千般的不便也只是对你我···你看那薛雯,三辆车拨给她,险些要把昭阳宫搬来!咱们刚才路过不是还没收拾好呢,她有什么不便?又紧挨着皇帐,绝佳的好位置——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这话说得不像,薛雯闻言微微蹙眉,有些不乐起来。
本欲掉头就走,然而地上都是些枯枝烂叶,身旁又满是支了八岔的树枝,一个闹不好就得发出声响来,两相照面必然彼此尴尬,为防发生了此等情形,薛雯只得暂时委屈自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窝着火继续“窃听”。
她观察四周的这时节,薛雰已经又接着美美的话道:“呵,你倒肯跟她比?那真是奔着气死去的,咱们哪配跟她比呢?”说着从鼻子里重重地哼出一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