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点大红辣椒!”
从洗菜串、串铁签,到上烤架、洒调料,洛羿舟闷不作声地全包了。
他又不是专职烤串儿的,难免会忙得手脚不匀,把东西弄糊。
嘴巴刁的就啧啧出声:“班长你看着点呀。”
奇了怪了,他们不觉得等起来很麻烦吗?
步衡看着洛羿舟的方向,手上动作越来越慢。
前室友看他这样,故意大声调侃对面:“这有些人啊,缺手缺脚,比婴儿还不如!”
“关你屁事!”
“搞笑,我又没跟你说话!这么急着对号入座?”
混合营中,一班和二班泾渭分明,平日里老师们最爱拿两个班的学生做比较,他们看彼此早就十分不顺眼。
一班的人推洛羿舟出来,“你们就是嫉妒,我们班长是自愿的!”
隔着人群,洛羿舟用被木炭熏红的眼睛望向步衡,几秒后,他用手背抹了下脸。
“都是力所能及的事。”
二班的同学无言以对。
步衡知道,他在找被需要的感觉。
等所有人都饭饱,没胃口的步衡已经在帐篷里躺了一个小时。
等洛羿舟完成清洗烧烤架的任务,步衡已经等了他两个小时。
腊月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人的脸上,洛羿舟揉搓着冻僵的面庞,矮身进入帐篷。
一样东西迎面向他飞来。
他没接住,弯腰按住不停往前滚的东西。
那是一盒……护手霜?
步衡略带讥讽道:“你这服务意识也太强了。”
洛羿舟勉强笑笑,把护手霜递回去,“好好收着。”
步衡磨了磨后牙槽。
他不信洛羿舟会看不出自己的意思!
他又不喜欢保养,这质地厚重的护手霜,本来就是给洛羿舟准备的。
“放着吧。”步衡脱下大衣,躺进睡袋,留给洛羿舟一个后脑勺。
“晚安。”洛羿舟迁就地把风灯灭了。
帐篷里是寂静的、尴尬的,帐篷外同学围着篝火玩真心话大冒险。
黑暗中,洛羿舟就地坐下,呼吸仿佛跟着消失了。
步衡用手枕着脸,“你不睡的话,可以把灯打开。”
洛羿舟:“我也睡。”
他似乎极为困倦,脱衣服的时候忍不住打了几个呵欠。
步衡静静听他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这时,空气中传来“啵”得一声。
什么东西的塑料瓶盖开了。
好像是……
步衡黑着脸拉开睡袋,快速逼近洛羿舟。
“给我看看?”
“没什么。”
洛羿舟把东西往身后藏。
步衡按耐许久,越发沉静,他一字一顿地问:“你在吃什么药?”
要不是帐篷里狭小,他真的很难发现。
“我睡不着……”洛羿舟被他的气息所笼罩,如同崩到极致的弦,突然往嘴里胡塞一把,“我睡不着不可以吗?!”
步衡浑身一震。
他半跪下来,捏住洛羿舟的下巴,命令道:“快吐出来。”
还要不要命了?
洛羿舟不听话,用手抓他的肩膀,见自己挣不开,烫人的眼泪流到他的指缝。
步衡强硬地用手指头刮出药片。
他放开洛羿舟,仍是心惊肉跳。
洛羿舟干呕了几声。
步衡拿水给他漱口,他知道现在不是责备的时候,温柔地拍了拍洛羿舟的背。
等洛羿舟情绪稳定下来,步衡才压着薄怒问:“多久了?”
洛羿舟这会儿觉得惭愧了,不肯说话。
“吃药不是长久之计,你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葛莹入土那么久了,怎么洛羿舟还有这么强的反应?
“我没有病!”谁知,洛羿舟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极力推开他,“你不是讨厌我吗?别管我就好了。”
我没有讨厌你。
步衡神情复杂地看着洛羿舟巴巴揪住自己衣袖的手,嘴上凶狠,行动倒是完全暴露了内心。
他慢慢拧开风灯,拢住光,“把手放下来吧,我保证不看你。”
洛羿舟另一只手遮着脸,估计是哭了。
步衡如言低下头,把风灯凑近洛羿舟的手指。
这里给他的触感不太对。
指甲裂了。
他盘腿坐着,扯过毯子,丢在洛羿舟身上,处理起那双不被主人爱惜的手。
都说十指连心,步衡看着都疼。
他忍不住埋怨:“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总是上赶着讨好对自己很坏的人,把别人看得比自己还重。
洛羿舟说话嗡声嗡气,“我没有!”
步衡:“你别气我啊,我容易头疼。”
他现在气血两亏,时常耳鸣头晕。
洛羿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没跟我说过……”
步衡失笑,“你不也没跟我说?”
哎,洛羿舟要是时刻都这么乖乖的就好了。
他还是低估了这段时间洛羿舟所受的心理创伤。以前怎么没发现,洛羿舟性格中软弱的背面是偏执。
十头牛都拽不回的那种。
“齐恬手上有药,你可以去找他。我只能帮你冲洗一下。”他装作不经意地提醒洛羿舟。
“你怎么知道?”洛羿舟反应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