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冷汗自江何额角滑落,在脸上划过一道晶莹的弧线,滴向鹅卵石地面的那一瞬,黑衣人刀锋一转,身形灵活而迅速地向江何逼来。
既是试探,就不必系统出手了。
江何深吸口气,反正他屏蔽了痛感,受点小伤也无所谓,不过若是能不受伤的话,他也不愿意无端受苦。
刀锋直逼江何小腹,堪堪至下腹前一寸时竟停了下来。
黑衣人裹着面纱包着头,浑身上下黑不溜秋的,就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底生着极亮的光芒,他似乎有些惊讶地望了眼江何,只见江何正低首垂眸,他的目光也顺势而下。
好险。江何暗松口气,双手紧扣住黑衣人握在短刀柄上的手,雪刃锋利无比,映得黑衣人的手指异常白净,应是削铁如泥的宝器,看得江何眼前一亮,五指微微一动,起了不如顺势夺走这件宝器的心思。可就在这时,一道剑光破空而来,当的一下……
敲的江何脑袋有点疼,当即懵了,当他反应过来时,艰难扶着梅树站稳,青丝如瀑倾泻而下,几缕碎发遮掩了他的视线,叫他颇为狼狈。
那黑衣人也在被偷袭时早早退开,警惕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是谁出的手,江何摸着被磕得麻痹的脑袋,看着黑衣人猛地抬头,他亦望了过去。
不远的高阁之上,似铺了一层雪光的屋檐一角——
一袭玄衣临风孑然而立,眸光冷冽似亘古不化的冰川,他自茫茫云月中来,背后衬着的是一轮皎皎明月,星河三千里,仿若九天仙君。
就着月色,几缕长发被晚风拨开,玄衣人的脸显露在人前,那是一张惊为天人的俊美容颜。
但江何只望见他右眼下一点艳色,那是泣血的泪痣,并在心底予以评价:冷,艳,逼格真高!
那人无声站在屋檐,俨然,方才的剑气是出自于他,他正俯视着梅林前的二人,只站在这里,什么都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就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像是忽然被浓郁的雾霾笼罩,这是一种近乎窒息的错觉。
黑衣刺客望了许久,也僵持了许久,握紧手中短刀,下一刻身形一闪,隐没在昏暗梅林里,竟是走了。
江何走出梅林仰望檐上的玄衣人,对方那双幽静如深渊的瞳眸似乎也在凝望他,二人都不曾移开视线,四目相对,只是二人皆沉默着……
江何想,不知道这大兄弟是敌是友,反正敌不动,我不动。
静默了许久。
玄衣人也俯视着梅林间那位年轻的锁阳城主,他稍显狼狈地披散着乌发,应是大病初愈,厚重披风也显得身形单薄,明透如琉璃的眸子一瞬不瞬看着他,肤色透着病弱的白,无端有些柔软,他便动了动颜色浅淡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