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目光凝聚在一处城池模样的图标时,他呼吸一滞:“是人间皇城!”
容柯负手而立,遥遥望着众人。
似乎达到自己的目的,她扯动着唇角,收回了视线。
目光下落,她低头望着只剩白骨的左掌里躺着一根赤红的剑穗。
恍惚间,她几乎又听到当年自己嘟嘟囔囔意图推脱的抱怨声——
“小姐,我真的做不来这东西,求您就放过我吧。”
将针线推至一旁,那时外貌只有十多岁孩子般大的容柯瘫在桌上。
可季梧小姐却将针线拿了回来,叮嘱道:“过几日,追风楼的小少主就要过生辰,这次特地邀请了季家过去。你最近经常去寻他,怎么说也该送礼。”
“你绣不来花,至少给他做个剑穗。我记得你与我说,百里巳修剑。”
她扯着红线头,扁嘴道:“这也太寒酸了吧?”
季梧笑了笑:“若是你送他,他会喜欢的。”
她轻哼一声,支着脑袋假装没听见。
似乎想起什么,她脸上忽变,坐直了身子:“小姐!你这次不会又要叫我替你去追风楼的生辰宴吧?!”
季梧摇了摇头,无奈道:“我只远远瞥见过那小少主几次,最开始还不是你跑去墙头招惹人家,当然是你去。若是我露馅了该怎么办?”
“……”
一边是小姐的催促,一边又是季家家主“对她”的叮嘱。容柯百般不情愿做了剑穗打算敷衍了事。
可碍于她开始做得那些实在入不了眼,她一连拖到半月后才将剑穗送于百里巳。
本以为生辰礼来得那么迟,这人该不高兴了。
可谁知他竟满心欢喜地问她是如何知道今天是他生辰。
百里巳坦言,半月所谓的“生辰”其实是他被带回追风楼的日子。当时百里楼主询问他的意见,他不想驳长辈面子便应下了……
她收回思绪,忽然攥紧了手中的剑穗。
可惜季家覆灭,无论如何他们也不可能再跨越这条沟壑回到从前。
况且,还有许多事未定。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破空之响。
容柯侧身,一道风刃从她面颊旁擦过。她后退数丈,足尖一顿,还未抬眼,似乎便料定了来人。
“好久不见呐。”
“早知道就不应该动用不死民的,这样你就永远也寻不到我了。”
对面传来一声轻嗤。
她倏地抬头,盯着那张陌生的面孔,以及那头顶银冠,笑问道:“这张脸又是谁的?”
可对方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岔开了话题。
一个雌雄难辨的嗓音在山林之间回荡:“你看到了。”
容柯没有否定,一歪脑袋:“是啊,可惜你看不到了。”
那人冷哼,掌心凝刃朝她刺来:“你故意将阵纹露出,究竟想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
容柯嘴角一弯,嗤了一声,“那个人已经死透了!”
“接二连三的失败品,再加上我,难道还不够吗?”
“闭嘴!”
这话似是激怒了他,霎时间周围压威骤增,空气中荡开了波纹,那人猛地朝他攻来。
容柯却无意与那人争斗,只是避退。挥手一振,气浪涌出,她转身撕开虚空没入其中。
在虚空裂缝即将闭合之际,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几人,凝视那人面上的怒容。
“这辈子,你依旧控制不了他的。”
第53章皇宫低头闭目
依照百里巳所言,修真门派为百姓除邪斩凶,而皇城中的统治者层层下设机关,以此维护民间安定,两者无论是失去谁对人间的影响都甚深。
于迢迢目光闪动,这个世界原本的设定中其实是没有皇帝的,凡间本是由各大仙门分别维护各地安定的。
当初在从极城第一次听闻有皇帝官府之时,她还并未放在心上,只以为对于修仙文的剧情来说不会有所影响。
可如今她又开始动摇了。
此事关乎所有人的命运。
于迢迢立刻催促崔晗将此事传信回无妄门,并赶往皇城。
云荒第二关试炼之期还有数日,再者此事关乎重大,若是为真,恐怕最后修罗城定会延期。
可就在几人准备出发时,百里巳却开口:“于姑娘,崔兄,在下此次恐怕不能随你们一同去了。”
于迢迢望着他惨白的面容,忍不住道:“从此地到皇城正好路过药宗分支,百里大哥,你要不同我们一路先去药宗?”
百里巳低头瞧了眼被鲜血染透的衣衫,摇了摇头:“无碍。只是少了灵根而已,伤及不了性命。”
“可是……”
百里巳与她不同,她本就是个普通人,对于求仙问道并无什么执念。可百里巳不同,他一直都是以追风楼的少主身份长大,从小秉着楼中长辈教诲修炼,不能输于其他门的同辈弟子。苦练数年,本已算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如今却突遭横祸,又失了灵根,任谁都受不了这种打击吧。
想到这里,于迢迢的眸子暗了暗。
可百里巳却不以为然,惨白面容强撑起笑意:“我想留下来,看看是否能找到那些楼中弟子长老的尸骨,就此安葬。”
“况且,季家一事我虽不知,但到底我还是参与其中。听闻若是被凶兽吞食之人魂魄也会受损,也不知那些人是否能够转世,我心中有愧,难以安稳,想将他们引渡转身,以此来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