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琴的视线下,褚墨无所适从地动了动脚指头,瞟眼看到床边的鞋子,才意识到自己脚下有些凉。
见褚墨低着头往后退,华琴动了动嘴,到底没再多说,只是快步过去拿起鞋过来矮身给褚墨穿,捏了捏褚墨冰凉的小脚,柔和了声线,“小师叔这么匆忙是要做什么?”
褚墨任由华琴给自己把鞋穿上,扫了眼床头柜上的留痕玉,摇了摇头。
华琴素来是个善解人意的,褚墨不回答,他也不强求,只是笑了笑,继续说道:“师叔祖方才吩咐说他要闭关两月,叫我照顾好你,我正要来问问你晚上可有想吃的没有。”
对于吃食方面,褚墨向来不挑剔,示意华琴随意之后,室内便再次陷入了寂静。
迟无尚在闭关,得知这个消息后,虽然仍有些担心,但褚墨也不再坚持找他。
果真接下来两个月,褚墨都不曾见过迟无尚,好在书房里的藏书丰富,身子好了之后褚墨便几乎住在了里面,他自己看书的速度比华琴念的可快多了,说是一目十行也不为过,两个月下来几乎将几个书架给看光。
这日褚墨翻完最后一本书,抬头便看到自己正对面坐着一个人,却是迟无尚。
他恢复了寻常打扮,袒胸露腹斜靠在躺椅上,手托着下巴看着褚墨,眼里盛满笑意,也不知来了多久了。
褚墨愣了愣,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直到迟无尚坐直起来,朝自己伸出双手,才想起合上书站起身,转头把书放回书架上。
这下轮到迟无尚愣了,他满心以为许久不见的小徒弟会扑到自己怀里来,结果这小家伙竟然去放书?
褚墨并没有错过迟无尚那一瞬间的错愕,他正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些恃宠而骄了,突然感觉身体腾空,回过神竟是已经在迟无尚怀里了。
迟无尚托着褚墨颠了颠,笑道:“见了师尊还害羞,乖徒儿真可爱。”
褚墨:“……”
见褚墨脸通红,迟无尚也不再打趣,“可准备好了?为师带你去重塑灵根。”
褚墨当即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却对上迟无尚满是笑意的眼神,登时又把头埋了起来。
迟无尚领着褚墨来到静室,把他放在地上,拍了拍褚墨的头,道:“现在你还有反悔的机会。”
褚墨仰头看向迟无尚的眼睛,从他的角度看上去,迟无尚的瞳孔很黑,几乎看不到一丝他曾见过的温暖色泽。
褚墨咬了咬牙,坚定摇头。
蓦地,他看到迟无尚笑了。
褚墨每一次见到迟无尚,他都是笑着的,但褚墨可以肯定,他从未见过迟无尚这么笑过,似乎有些复杂,又有些欣慰。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些情绪是从何而来,褚墨便听迟无尚说道:“既如此,便随我来罢。”
随着迟无尚声音落下,静室东南角忽的出现了一扇门。
门后是一条甬道,每隔丈许便有一颗明珠照亮,地面平整蜿蜒向下。
褚墨牵着迟无尚的手,好奇地打量这条甬道。
“这是你师祖留下的密室。”见褚墨好奇,迟无尚说道:“你先前还进去过一次。”
褚墨眨了眨眼,没明白迟无尚是什么意思,迟无尚也不再多说,只是神秘的笑了笑,“待你灵根重塑后,为师赠你一件礼物。”
说话间,二人已进了一个敞阔的山洞,神奇的是山洞中没有光源,顶上也可以清晰看见岩壁,却并不漆黑一片,光线很是柔和。
褚墨四下一扫,便发现是四周岩壁上的一种植物,它附着在岩石上,叶片比米粒还小,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光芒。
“此乃萤星草。”迟无尚说道。
萤星草,二阶灵草,等阶不高,却极其稀有,喜暗,常生长于灵石之上,是筑基丹的药引。
也就是说,这山洞里的岩壁,全是灵石,这是一个灵石矿啊。
褚墨定睛一看,果见萤星草后的岩壁色泽晶莹,看品相都是上品灵石。
很快褚墨便收回了视线,看向山洞内的布置,洞府内布置很简单,正中央有一口冒着白烟的泉眼,东北角有一座石床,其余再无他物。
褚墨看到石床,才想起为什么迟无尚说自己来过一次。
那次被人从静修崖上推下来,他被那条蛇带来的好像就是这个山洞,只不过当时他头昏眼花,甚至于都没记清楚是从哪里进来的,只大概记得看到了一个石床罢了。
“若是准备好了,便到泉中去。”迟无尚摸了摸褚墨的头。
褚墨走到泉边,这泉眼约莫五尺见方,乳白色的泉水正朝外冒着热气。泉水温度有些烫,却并不会灼人,褚墨坐下后,水深正好到他的肩膀。
这时褚墨才注意到,这泉眼还带着一股子奇特的味道,像是草木香,又像是果香味,不甜,却宜人。
不过不容褚墨细想,迟无尚已经站到他跟前,递给他一条叠成长条的手帕,“你……”
褚墨拿过帕子,熟练地咬在口中,并不给迟无尚再度劝说的机会。
迟无尚无奈的笑了笑,翻手拿出一柄匕首。
匕首通体漆黑,仅有刀柄上有一圈红色的线条,看起来像是绑上去的红线。
褚墨能感觉到刀尖临近皮肤的冰凉感。
“这一刀下去,你便再无反悔机会,若是坚持不了,便此生再无缘修行。记住,保持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