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天陪陪你,中午想吃什么?”
“我答应了要和摄影组的同事一起吃,你这种领导去耽误大家兴致,褚老师。”
褚晏清胃里刺了一下,半认真半玩笑道,“你不陪我,那我可不吃了。”
程醒言认真问:“你是喝飘了还是脑子有病?”
褚晏清最后独自回了车里。
他这段时间胃疼挺频繁,可能是上次发病时的呕吐伤到了肠胃,也可能仅仅是焦虑的躯体化症状,他并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止痛片对胃疼无效,吃了比不吃更难受。
有效的止痛办法还得靠外力压迫。褚晏清将抽动的脏器抵在方向盘间,姿势并不舒适,他想要蜷着休息片刻,但刚瞌上眼,困倦的黑雾便从四方袭来,等醒来时还真错过了饭点。
褚晏清下午约了脊椎的定期检查。
他成年以后这病其实控制得还行,除了早晚间会疼,没出现什么骨骼变形趋势。比高中时候是好太多了,那会要买药还得厚着脸皮跟他爸要钱,给不给则看对方心情如何,他没钱去看病时一度以为自己会残废,所幸也没有。
所以下午检查流程还算简单,只需要抽血和做核磁共振。褚晏清估量着没大问题,抽完几管血却越发昏沉,走到病房外时步伐都在打飘,视线被收得很窄,差点没找着核磁共振的科室。
褚晏清被迫在走道独自停留了片刻,脊背间又有寒意阵阵袭来,很不好受,他意识到还是尽早完成检查回家合适。
褚晏清不是第一次做核磁共振,都是十几分钟的流程,只有这次异常漫长。密闭空间将身体禁锢得严严实实,很快从四面八方涌来混沌的噪音,火警警报声,父母争吵时的尖叫声,冲刷呕吐物的流水声,老化抽烟机的排风声,电车驶过屋顶铁轨的轰鸣声,玻璃窗迎击台风暴雨的沸腾声……不间断往耳膜里扎。
褚晏清心跳夹杂在噪音中咚咚作响,他必须迫使自己停止联想,否则快要窒息了。检查结束后他头疼欲裂,五脏六肺仿佛搅碎了,他勉强弯腰伏到床边,控制不住开始生理性的干呕。
胃里几乎是空的,他身形起伏剧烈,辛苦半天除了一点胃液没实际吐出来什么。医生倒是见怪不怪了,让护士去拿水和糖块,顺便给他踢了个垃圾桶过来。
医生等他平复些了,或者说攒不出继续呕吐的力气了,简要道:“留个家属的联系方式。”
褚晏清胃里依然发绞,根本没法自己起身,只能有些狼狈地蜷在机器旁边。他清了清声音回答,“家属都不太方便。”
医生态度坚持:“你情况不太好,下次领检查结果得让家属陪着。”
褚晏清无端感觉烦躁:“只是做检查而已,以前也没这么复杂,就我自己来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