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警官就骂:“是精神病你还不盯紧点?”
俩下属只得将他拽回来了,好说歹说劝他等到雨停再走。褚晏清聋了似的,一刻都没老实,对方才将将放手,他再次往外走去。
那中年警官亲自拦住了他。
褚晏清木然道:“我要去找人。”
“我知道你要找人,你具体找谁?”
“我的……一个好朋友。他出门之后我们就断联了,我必须得找到他。”
“先生,我们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呢,现在外边正刮台风,你出去也是自身难保,救援交给我们就好了。”对方循循善诱的,“这样吧,你先去休息,我帮你联系区里其他派出所,看看今晚有没有你朋友的消息。”
褚晏清终于学乖了。
滞留在派出所大厅的倒霉人不少,留给他的位置只剩联排座椅中的一个。他有某段时间的意识是缺失的,应该是直坐着睡了一会,匆匆醒来时已经在发烧,身上的雨水也没烘干,浑身哆嗦着发冷。
值班警员给发过一次椰子糖和矿泉水,用于补充能量。
褚晏清精神仍然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每颗细胞都在无谓地嗡嗡跳动,导致他吃不下任何东西。那种椰子糖口感是令人发腻的甜,抿嘴里久了就要反胃,他索性将糖块囫囵咽下去了。即便是这样,糖块也只在胃里磨了一道,又被他原封不动呕在手心里。
褚晏清自觉肮脏,用纸巾将扔掉的糖块里里外外裹得严实,又去用力清洗了几道双手。
他将近大半天没有进食,又在台风天摸爬打滚的,免疫力基本等同于报废。到下半夜体温再次攀升上去,他难受得像要死一遭,就缩在座椅里不能动了。
意志模糊,他在昏沉中想起对方和他一起看过的那则短片,关于相见次数的。而他此刻亟需知道,八月一日那天,究竟是他们倒数第几次相见?
202x.09.05台风正式离境后,褚晏清也没能再见到程醒言。他的生活回归和对方恋爱前的平淡状态,无非白天去公司处理事,夜里上医院挂水治病,腾不出时间特意去怀念那前男友。
他依然没能查出什么新的毛病。但有位心内科医生提起以前的一位患者,和他一样疑神疑鬼又查不出病因,后来才知是心理障碍的躯体化症状,于是委婉建议他也去精神科看看。
褚晏清这天回家休假,却发觉家中已经清空。准确来说,是清空了程醒言生活过的那部分痕迹,唯独留下了他送的全部设备,齐齐整整排列茶几中间,那台对方表现得非常喜欢的哈苏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