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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是偶然,第二次或许碰巧,第三次就是命中注定。
那个浑身是香的少爷救过他整整三次,时雨很难不相信这是命运所归。
比起蔺沁濂记得小时候的事,时雨更喜欢他不记得。
一个人有多善良、帮助过多少人、做过多少好事,才会觉得每一件做过的善事都小到不值一提、不用特别记下。
在温柔敦厚的善良前,蔺大少爷出众的外貌、荣华的身家都黯然失色。
时雨永远记得那个挡在他身前的孩子,身量还没有他高,站在他前面,用小小的身体替他抵挡那些比他们都还高大的灾厄。
不合时宜的长袍马褂,有些太浓的烧香气味,看似不那么体面的身影恰是他生命中最漂亮的稀世珍宝。
他不只一次感谢上天,赋予做好事不留名的蔺大少爷一个鲜明的特征,让他再见到故人时没有失之交臂。
蔺家让他给长孙挡煞,报酬是养育他到百年之后。
他颔首同意,并非心动于优渥的待遇,报酬蔺大少爷早早交付给幼年的他。
不求回报的本性是最温柔的嘉厚。
浑然天成的善良是他答应给蔺沁濂挡一辈子煞的心甘情愿。
但他到底不是什么好人,
蔺沁濂那么好,那么纯,那么乖,那么笨,还那么好看,他很难控制想占为己有的贪婪。
他生长在孤儿院,想要的东西全靠抢,晚半步就会没水喝饿肚子。
他生命中的瑰宝已经送到卧榻之侧,他不下手,是等着别人来跟他抢么?
怎么可能。
蔺家已经抽走他的血,他不确定挡煞换命数的仪式,唯恐蔺家抽完血就毁约,不让他再相伴蔺沁濂左右。
他必须另谋法子,完完全全占有他想要的东西。
蔺家传统保守,蔺沁濂亦然,破处就要用下半辈子负责。
一层薄薄的膜能换他喜欢的人永远陪他,何乐而不为?
他没有蔺沁濂的美德,想要的东西没有先问的礼貌,吃到自己肚子里才是硬道理。
好在他的身体蔺大少爷还算满意,硬了一次又一次,射得酣畅淋漓。
如果肉体欢愉能留住人,他顾不上廉耻,一次又一次威逼胁迫、色诱勾引。
他要蔺沁濂沉溺性爱,他要蔺沁濂离不开他。
他要怀上蔺沁濂的孩子,嫁进蔺家,让他们再也不能分离。
可,蔺沁濂竟对他说,不愿做牢笼里的蔺家大少爷,要带他远走高飞。
外面的世界可不兴破处就要结婚负一辈子责的道理。
以蔺少出色容貌,要什么样的人没有,要什么样的欢愉得不到,哪还会记得他当年亲口许诺的“老婆”?
时雨不可能让他如愿。
就算蔺沁濂真的忠贞不二,他从小娇生惯养,吃完饭漱口都要下人伺候,怎么可能在外面弱肉强食的残酷生存法则里喘得上气。
他之所以认为外面比蔺家好,不过是因为他接触过的“外面”只有干净的学校,然而校园生活之所以过得顺心,也是因为有蔺家做靠山,无人敢得罪欺侮他。
否则,时雨肯定馊水、唾沫、血腥一定比蔺沁濂最讨厌的香火味更恶心。
什么都不会的蔺大少爷到外面会死的。
时雨最向往他的善良,会被磨得齑粉都不剩。
时雨不愿意看到那样残忍的结局。
时雨希望他永远纯真,永远舒心,永远善良。
即使这个愿望需要赔上漫长的未来再吸不到一口沁人心脾的干净空气,时雨在所不惜、义无反顾。
时雨常对蔺沁濂说,其实他挺喜欢烧香的味道,香火缭绕的气味让他想起他们初遇的黄昏。
那时雨水还没下,一袭青花暗纹马褂的蔺大少爷像打江南路过的游子,顺手搭救落难欲碎的瓷瓶。
自此,花瓶陷入香烟缭绕的梦里。
许多年后,大雨骤落,浑身是香的故人再临,纯黑的长柄伞替他遮挡裂釉碎纹的重雨。
香气萦绕的庇护里,他问:“你要跟我走吗?”
同样的香,同样的善良,时雨怎会认不出经年梦里人。
花瓶心甘情愿坠入他唯一主人捧起的掌心。
从此,银刃出鞘,不再求血若渴,
软绵一刀只为挟良人同赴巫山,缠绵云雨。
温柔一刀只求携佳偶共度余生,连理比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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