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安更是险些以为康平帝在他附近,下意识张望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王府,康平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景安忍不住有些啼笑皆非,又隐隐猜到了什么,心里生出一种荒谬感,迟疑了片刻才接着走过去,看着他们道:“你们喊本王什么?是你们得了失心疯,还是本王听错了,你们怎么能叫本王这个称呼,本王可没有谋朝篡位的心。”
谢景安迫不及待的澄清以证清白,听的高公公又是难过又是有些高兴,难过的是康平帝最终没有等到见顺王这一面,高兴是因为康平帝果然没看错人,顺王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哪怕被康平帝流放,厌弃,也丝毫不曾改变一点,当真是比废太子强多了,若是一开始就立这位为太子,只怕康平帝也不会得了这么个下场,父子现下应该很和乐融融吧。
人年纪大了,就难免想东想西,在谢景安诡异的神情里,高公公感伤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勉强笑着道:“陛下听的不错,先帝传位旨意已下,您如今就是新帝了,长安城中还有堆积如山的国事等着陛下处置,陛下快快让老奴将先帝的旨意宣了,好启程回长安接任大位主持国事。”
传……传位旨意?这一刻谢景安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脸上也满是茫然的神情,他怔怔的看了嘴巴一张一合的高公公许久,又求证般看了身后半步距离的一众王府属官一眼,才勉强控制住情绪,强笑道:“高公公怕是弄错了吧,本王已是一介藩王,又如何能继承大统,即便父皇传位,也该传太子,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本王不是?”
按理是轮不到已之了藩的谢景安的,可谁叫太子狗急跳墙,余下的皇子一个比一个不能让康平帝放心,再者这些年谢景安又将封地治理的极好,康平帝几乎没怎么挑就将人选定在了谢景安身上。
至于之了藩,只要康平帝下了旨,那就不是什么事,想到已然殡天的康平帝,高公公难免有些伤心,又忍不住擦了擦要溢出来的眼泪,才笑着道:“陛下莫要担忧,先帝下传位旨意前就已夺了陛下原先的藩,陛下既是皇子,已然是能继承大统的,如今长安经历了这大乱,正是需要陛下回去主持大局的时候,陛下快莫要浪费时间了,快些让老奴将圣旨宣了,咱就启程回长安吧。”
听了高公公这番话,谢景安才知道这不是梦这是真的,忍不住打了激灵,险些将头摇成拨浪鼓,不同意道:“本王资质愚钝,又残忍暴虐,如何当得了这一国之君,高公公还是莫要拿天下百姓开玩笑,另择贤君吧。”
谢景安竟是不肯接旨,除了林言,包括高公公在内皆是一脸震惊的表情,高公公更是仿佛被重塑了一遍三观般,有些恍惚的强笑着道:“陛下才莫要跟老奴开玩笑,如今先帝旨意已下,岂是陛下说不肯就能不肯的,陛下还是不要捉弄老奴了,长安真等着陛下回去主持大局呢。”
谢景安自然相信长安需要一个人回去主持大局,可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接受那个人是自己,毕竟他的野心不大,比起皇帝这个身份带来的权势,他更怕的是随之加诸在肩膀的职责和责任。
想想一个人为了治理一个国家三更睡,五更起,全年无休,没有正常节假日,连基本的上下班时间都没有,只要发生大事,无论你是在吃饭,还是睡觉,或是与爱人亲热,都要被叫起来加班,更可怕的是他还要跟一干大臣斗智斗勇,一辈子到死都不能离开那座监牢一般的皇宫,甚至无论你做什么事都有人盯着,还有专人写起居注,完全没有隐私,还要随时防备着被人造反,这简直是绝望好吗!
谢景安一想到那个场面就被吓得连打了几个哆嗦,头摇的更凶了,连连道:“不不不,本王并非与高公公玩笑,实在是本王自知自己的本事,经营一封地尚且勉强,更何况是偌大的疆土,如此多的百姓,本王实在力有不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