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令颐对刚才“公主”二字心有余悸,还想再探:“赵王是如何断定那宦官——”
“咳咳咳……”赵忱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身上寒症未退,只得侧身弓起将被褥团成一团牢牢裹住,鬓角的墨色黑发已经被冷汗沾湿,打着卷儿贴在他冷玉般的白皙皮肤上,对比强烈。
嵇令颐见他咳嗽得眼角都泛起了红,脖颈间青筋浮现,想起刚才那顶“医者仁心”的高帽子,只得将那半句话咽了下去。
“主公……”青麾急的团团转,恨不得替他受过。
嵇令颐默了默,从袖间取出一小管细竹筒,食指在尾部一推便露出内芯装着的一小簇毫针,起身去炉边消毒。
赵忱临阖眼缓和,声音愈发轻:“殿下在蜀地一日,本王便可护住二位一日,万不会纵容今日之事再次发生。”
房间里安静几许,直到叶汀舟微微颔首,青麾才松了口气。
这便是同意了。
可是赵忱临并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而是隔着曼曼帷帐将视线投向了嵇令颐。
青麾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主公在征询她的意思。
他在赵忱临身边跟的久了,立刻便能咂摸出主公的心思变化。
嵇令颐是天家血脉的消息被赵忱临一手操控,偷梁换柱出来一个假皇子,而真公主这事的知情人除了赵忱临身边的几个亲信,其余人等尽数被处理干净了。
主公原本下的旨意均是暗中解决掉公主,不过自从知道那家药铺是她的后似乎就变了口风……
嵇令颐一边消毒器具一边冷静吩咐:“甘草、生麻各半两,当归、蜀椒各六铢,香豉一升绵裹,鳖甲一两,明日我去抓药,熬煮也由我过手,先试试这个方子吧。”
她手指一搓将毫针抿开,信步回来坐在床沿上,瞧见赵忱临眉眼间似有笑意,毫不犹豫地泼冷水:“妾身并不敢夸下海口,这方子只是暂时驱寒解肌。”
她见赵忱临将视线投向自己手间毫针,也不解释,只简短地提了一句:“请赵王忍耐则个。”
她下针极快,也无需赵忱临将贴身衣物卷起,一手隔着柔软的寝衣按了下手臂穴位,另一手中指紧靠俞穴,指腹抵住针体中部,稍向下用力时中指也随之屈曲将针刺入。
赵忱临看着翩然俊雅,身上倒是肌理紧实,入针的一瞬他下意识绷紧了肌肉,迟迟未放松。
嵇令颐古怪地瞥了他一眼。
行针快速时是感知不到疼痛的,她手上施了千次针,无论白叟黄童无人喊痛,赵忱临显然是忌她。
忌惮她心怀不轨趁机下手。
嵇令颐逆反情绪上头,不声不响,手上动作却开始钝糙起来,频繁提插捻转。
赵忱临微微拧起了眉,身体僵涩。
嵇令颐取出最后一根毫针,又从他手中扯回已经被捏得皱皱巴巴的帕子,将它覆盖在他耳侧。
那帕子有一角张牙舞抓地掩住了他的右眼,赵忱临瞬间别过了头,像是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似的让那帕子滑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