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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自我介绍后,没有什么激励言辞鼓舞士气,新队长一秒进入工作状态,仿佛他不是今天才调来,而是一直在这里工作一样。
新队长站在众人前面,两手撑在桌面,扫视围坐办公桌的人一圈,问: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
许解左右看看,见没人回答,只好自己站起来,报告黎队长,队里的侧写师在休假。还有辛法医,去省厅开会了。说起来,黎队长不是从省厅来的吗?说不定你们见过也不一定啊。
黎白眸光微闪,意味不明地念了句,侧写师他抬头看向许解,抬起一只手往下压了压,示意许解坐下。
情况你们应该都已经清楚,之前在配合省厅抓捕毒犯的行动中,消息不慎泄露。犯罪分子在行动组必经的路上埋了炸药,故意在行动组经过时引爆,致使行动组伤亡惨重,史队长也因此身受重伤。
这次上面派我来,暂代史队长职务,除了负责支队的日常工作外,还需要继续配合省厅调查此次爆炸事件。
许解听到这里,举手打断,那个,黎队长,所有物证都已经移交省厅了。还有,我们配合调查,是只查爆炸一事,还是查整个犯罪集团?
黎白顿了顿,淡淡地问,有备份吗?
许解:没有。
这两天兵荒马乱的,谁还管得了那么多啊。
许解说完有点怕黎白生气,就多解释了两句毕竟这人是新来的不了解,更何况还是从上面调派下来的,说不定上边有人,随时可以给他穿小鞋。
黎队长,此次爆炸事件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如果要调取物证,需要向上面打报告。
黎白摆摆手,情绪看不出什么波动,这事我来解决,你把所有信息资料汇总一下。至于配合调查的事,就手头资料进行分析挖掘,不必过于深入。
说这话时,他特意看了许解一眼。许解暗自撇了下嘴,觉得这新来的队长上头有人就是不一样,就是太一板一眼,有点不太好接近。
新队长来了不到半小时,一片混乱的办公室重新变得整齐有序起来。专管刑事这一块的沈副局长过来看到时还愣了下,他本来是要给大家介绍新任队长的,结果看到黎白自己走马上任,已经参与工作了,不由感到满意。
不愧是总队来的骨干精英,业务能力很强嘛。
沈副局欣慰地想。
小黎啊,丹藤市正值多事之秋,你是临危受命,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能解决的我一定帮你解决。当然,我相信在你的带领下,我们市局的刑侦支队一定能越挫越勇,无论什么困难都会克服的。沈副局拍了拍黎白肩膀,一副对他寄予厚望的架势,支队的同志都是好同志,你不要有压力,我相信你。
说完又拍了两下,黎白以立正的姿势笔直站着,身形纹丝不动,多谢领导教诲,我一定努力,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沈副局笑得眼睛眯起来,哎呀,不要这么严肃嘛,我就是随便过来唠唠。好了,你们忙,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我。
目送领导离开,黎白转头看向旁边情绪似乎有些低落的许解,史队长在哪家医院?
许解一下没反应过来,嗯,什么?
黎白看着他,认真地重复一遍,之前在爆炸中受伤的史柯队长,他住哪家医院,我想去看望一下他。
许解:
许解心情略为复杂,他从一开始就跟着史柯,感情自然更偏向这位刑侦支队前队长,对空降的新队长多多少少有些抵触。加上对方一来就摆出强硬姿势,作风与前队长截然不同,也让他很不适应。
而副局长来了,更是一句没提前队长,让许解很有种但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伤感,为史柯感到不值。
但原来,这位新来的队长,也不是那么没有人情味啊。
黎白正要让许解带着他去医院,结果刚走出办公室,沈副局迎面走了过来,神情颇为严肃。
哎,小黎啊,南明区今天发生了一起小车坠河岸案,初步判定是司机酒驾出的意外。但刚才分区的老罗打来电话,说这个案子可能有些特殊状况,你带人去看看吧。
老局长说完拍拍黎白肩膀,一副对他委以重任殷切关怀的模样,按理说你今天刚上任,本该先熟悉熟悉环境,再叫上队里的同志为你接风。只是案情如火,队里又是现在这么个情况,需要有人来挑大梁,就只好先委屈你一下,之后再给你补办接风宴。
黎白站得笔直,声音沉稳,这是我应该做的,职责所在,不敢言委屈。
好好老局长满意地笑起来一脸褶子,那你便去吧,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黎白一事不烦二主,便带着许解去了案发地点。
此时车已经被捞上来,河岸拉开警戒线,线外站着许多围观群众。
尸体被拉去了南明分局,涉案车子停放在河岸边,现勘人员正在拍照取证。现场指挥的是南明分区的刑侦大队长罗全,一个有点秃顶的肚子微凸的中年男人,
黎白过去做过简单介绍,略过寒暄,直接问案情。
', ' ')('罗全指着车里的酒瓶子说道:看这些空酒瓶想来车主喝了不少,尸体拉回去做了初步尸检,也检测出死者体内的酒精含量超标,看起来就是一场酒驾的意外事故。
黎白认真听着没有发问,因为知道罗全肯定还有下文,果然他眉头一皱,疑惑地说下去,可是我们在死者胸口发现刻着几个英文字母,看起来也不像刺青,而且刚刻上去没多久,这就有点奇怪。目前不确实那刻字跟死者开车坠河有没有关系,但本着大胆猜测,小心求证的原则,咱不能错判一个案件,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凶手。
黎白:刻的什么?
罗全拿出手机给他看照片。
只见死者被泡得发皱发白的胸膛,排列着几个整齐的英文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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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忏悔录03
雪白的床单上,陷入沉睡中的人身上连通着各种仪器,大半个脑袋缠着厚厚的纱布。空气中满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除了仪器发出的些微声响,倒是安静得很。
庄笙本来是个喜欢安静的人,此时却觉得安静得有些过分。
做为市局刑侦支队前任支队长,史柯在执行公务时被炸伤,生命垂危,经过抢救前两天才刚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生命体症已经稳定下来,然而人一直昏迷不醒。
爆炸时,一片炸弹碎片穿透颅骨,能够活下来已是万幸。什么时候醒,医生没有把握,甚至,能不能醒来,也是未知之数。
那天,史队接到命令,让他带队去桐远乡协助省厅实施抓捕行动。整个行动是由上面指挥的,我们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有一伙犯罪份子在桐远乡聚集。这伙罪犯凶悍异常,还佩带武器。上头下了死命令,一定不能让无辜群众卷进来,所以必须谨慎,争取在犯罪团伙没有察觉前完成布控抓捕。
庄笙的手机开着,正与许解视频通话这是许解知道庄笙来医院看望史柯后,硬求着他开了视频,说是自己正在查案没空过来,只能通过视频看看队长了。
他给庄笙说着自己了解的情况,说到这里声音低下去,屏幕上看见黑色的脑袋也耷拉起来。
谁也没想到,史队他们还没有进入桐远乡,就在半路遇到伏击,一场连环爆炸带去的人死了将近一半。据说行动组分了四个小队,除了史队所在小队外,另外一队也遇到了爆炸。事后没有搜查到任何线索,炸弹是事先埋下的,有人特意守在附近等行动组的人经过再引爆,炸弹一响人就离开了,现场也没有找到任何目击证人。
庄笙听后沉默片刻,声音有些干涩的问道:既然犯罪分子提前设伏,那就说明行动组的路线暴露了是怎么确定犯罪团伙在桐远乡的?
许解顿了下,回答地有些犹疑,据说是线人透露的情报。他抬头看向庄笙,眼睛红红的,爆炸事件后,上头成立了专案组,我也想去,可是我的资历和能力都不够格队里够格的,不是死就是伤,庄博士你又在休假,我们、我们连给队长报仇的人都没有。
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从眼眶滑落,许解拿手背一擦,偏过头去,似乎不想让庄笙看到他哭的样子,从我进队后,队长一直帮我,虽然经常会挨骂,但我知道那都是为我好。史队拿我当弟弟一样看待,我闯了祸他虽然嘴里骂得凶,却会一力替我承担。现在他出了事,立马有人替代了他的职务,而我什么都做不了,想查都无处下手。
听着许解压抑的哽咽声,庄笙心里有些发堵,望向无知无觉躺在床上的史柯。想起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他与孟衍的婚礼现场,那时鲜花伴随欢笑,史柯还打趣他们来着。
那时候,谁又能想到再次重逢竟然是在医院。
庄笙心里有些难过。
但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所以他很快收拾心情,将情绪掩于心底深处,冷静地分析。
很明显,行动泄密是警方这边出了内鬼,只怕专案组在追查案件前,会先筛一遍内部人员。这种涉及规模犯罪集团的案件,向来会有卧底和线人,利害关系纠葛,错综复杂,水深得很。又是省厅直接负责的大案,不是你一个小小刑警能轻易涉入。许解庄笙通过屏幕眼神认真,我劝你,不要轻易去碰触这个案件,既然成立了专案组,你要相信专案组同志的能力。
许解虽然还是心有不甘,但看庄笙态度坚决,也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了。
黎白从现场回来后,招集队员开会,虽然那是南明分区的案子,但市局支队也有指导督责之权。当然还有最主要的原因,黎白作为新任队长,想借这个案子来探探队里的人性格和能力,在实际查案过程中会很容易看出来。
让许解在大屏幕上放案发现场的照片,再简单介绍了案情。黎白坐在最前排的椅子,望向其他人沉声问:各位有什么看法?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没人发言。
黎白扫视一圈,忽然眉头微皱,那位法医和侧写师,还没来上班吗?
其他人感受到新队长低沉的气压,都低着头不敢随便搭话,许解硬起头皮举手回答,庄笙博士去医院看史队长去了,至于辛姐
', ' ')(',应该是今天回来。
黎白皱着眉没说话,其他人也大气不敢喘,大家低着头在底下相互递眼神。
新来的老大怎么个路数?
不知道,反正肯定不好惹。
唉,怀念史队。
怀念史队。
在队员们被高压逼的用眼神交流时,外面的过道传来高跟鞋敲在地板上的清脆声响。
嗒嗒嗒
清脆而富有节奏。
会议室一片静默,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辛凰走了进来,看到里面坐满人,挑了挑细长的眉,嘴角带笑。
哎大家开会呢,我没迟到吧?
她一边随意地说着,一边踩着高跟鞋款款走进来,就近找了个空位置拉开椅子坐下。视线一转,对上黎白看过来的眼神,辛凰怔愣一下眉梢微挑,随即笑开了。
哦,这就是新来的队长,失敬失敬。
嘴里说着失敬,身体却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翘起腿,脚尖一晃一晃的舒服得仿佛躺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哪有作为一名办案人员的严肃认真!
黎白双目中流露出明显不满,视线往这位落座的副主任法医师身上打了转,心中的怒火更是蹭蹭往上窜。
他来之前看过队里成员的资料,有大概了解,这些人里,有两个人让他看了皱眉头:一个是医生世家出身的女法医辛凰,短短五年间从法医士升至副主任法医师;一个是留学归来曾在fbi实习过的侧写师庄笙,三年时间不到破获好几起大案要案,目前出国休养。
再来看眼前这个女人,一头波浪长发,黑中带红,用一根檀木簪子随意挽起,脸侧落下一绺,随着她晃脚的动作轻轻飘动;白色大褂松垮垮套在身上,袖子卷到手肘,衣服的排扣全部没系,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紧身包臀裙。
这看着分明就是一个富家子弟的纨绔作派,简直法医中的败类,哪里有一点人民警察的样子!
黎白闭了闭眼,在心中运了会儿气,压下翻腾的怒火。
许解感到会议室的气压更低了,偷偷看了眼前排对坐的黎白和辛凰两人,将自己努力缩成一只鹌鹑。
死者的身份已经查明,陈今仁,39岁,一个小包工头,已婚,无子。手底下有一个施工队,专门给人盖房子,也管装修。曾经离过婚,与前妻育有一个女儿,现在的妻子叫孙红,并不在丹藤市。初步判定是溺亡,检测到死者体内含有大量酒精,所以初步推断为醉驾意外落水但目前还不排除他杀的可能。
黎白说完扫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斜靠椅背的辛凰身上,死者的社会关系有待继续深入调查,目前最重要的线索就是死者的尸体,尸表并无明显伤痕,分局那边给出的结论是意外身亡法医同志怎么看?
喝,挑衅老娘。
辛凰把长腿一放,身体坐直,便要拍案而起。
我是法医,给死人动刀的那种,尸体没看到,就给一张破照片,让我开天眼呐。
这不是意外,是蓄意谋杀。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会议桌前的人一齐转向门口,除黎白外所有人都露出开心表情。
庄博士!
小笙笙!
门口,白衣黑裤的青年长身而立,像一株生长在崖壁的挺拔青松。清冷秀雅的脸上本无什么明显表情,在看到屋里众人热情的反应后,则露出淡淡笑容。
各位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见到你,有恙也变无恙了。
屋里众人乐呵呵地说着,还有人探头往他身后看,那个,庄笙你回来了,孟二哥呢?
庄笙笑容微敛,二哥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过些时间再回。
大家又七嘴八舌地问起他休养的事情,恢复得怎么样了?国外玩得好不好?这次回来是只看看他们,还是办复职回来上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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