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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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甚清晰的画面中,垂死之人忽然将目光投向摄像头,勾起一抹苍白的神经质的笑。然后,笑容凝固在脸上。

庄笙此时看着监控画面,罗冰临死前的那个笑,就像是对着他笑的一样。

往回退。

许解往回倒退,不自觉咽了口口水,这个罗冰真是疯子,服毒自杀也就算了,临死前还搞这么一出,好像特意让他们看到的一样。

那个笑,可真是瘆人。

停,就是这里,放大。庄笙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因为是在夜间拍摄的画面,所以看的不是很清楚。

沈副局在一旁缓声说道:已经调查过他临死前吃的最后一顿晚餐,没发现问题,所以毒药到底是怎么摄入的,到底是自杀还是有人毒杀,现在还不知道。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微沉,不过看罗冰临死前的反应,倒不像是他杀,至少,他知道自己会死,并且很平静地接受。

那都不只是平静,而是很乐意了好嘛。

许解在心里吐槽。

不是他杀,是自己服毒。庄笙冷静的声音响起。

沈副局微愣,你是怎么知道的?

庄笙指着屏幕中放大的,罗冰的肩部,他侧躺的时候,肩部肌肉微缩,说明他的手有动作,就是这个时候服下毒药的。故意侧身躺着,就是想隐藏自己服毒的动作。

许解睁大眼睛盯着屏幕,这种画质,这样的光线,是怎么看出肩膀的肌肉有变化的,眼睛是放大镜?

沈副局皱眉,为什么要隐瞒?是想故意误导警方,让我们以为是别人下的手?

其实可以不用想那么复杂,对于罗冰来说,他的复仇已经结束,对于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恋,死亡对他来说是渴望已久的解脱。回答的是孟衍,庄笙转头看向他,孟衍朝他安抚性地笑笑。

沈副局眉头皱得更深,那他故意这么做

孟衍漫不经心一笑,就是单纯想搞事而已,哪怕自己死了,也不想我们好过。

许解听的很无语,未判刑的犯人自杀,尤其还准备移交给国外兄弟单位的,这就已经是个大麻烦了,还想搞出什么事啊?

庄笙沉吟着,面容严肃地说道:更关键的是,毒药哪来的。

黎白接到电话,直接驱车赶往案发点。

车子停在一家疗养院前,跟另外两名刑警汇合。

两名刑警仰头望着眼前跟高档会所似的大楼,上头有个非常官方严肃的名字,但做为经常奔赴在一线几乎跑遍全市大小街巷的执法人员,他们知道这里还有一个非常通俗的名称:

精神疗养院。

想到待会儿进去,要跟那些奇奇怪怪的精神病患者打交道,步子不觉变得沉重起来。

动作快点,磨蹭什么呢?率先迈上台阶的黎白回头催促,仿佛不知道自己进去的是什么地方,即将面对什么样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黎队,死的是工作人员还是病人?

黎白脚步不停,面色凝重,工作人员。

三人到了前台,黎白向值班护士出示证件,很快,院长走了过来。

院长是名儒雅的中年男子,看着不像医生,更像一名大学教授,此刻一脸愁容,跟黎白握手,警察同志你好,我姓严,叫我严院长就好。我在这里工作了十多年,从来没发生过这样可怕的事,你们一定要好好调查,找出凶手是谁。唉,小何那么年轻,再有一个月就能转正,结果出了这样的事。

黎白让院长领着去案发现场,死者是一名实习护士?

严院长点头,惋惜道:小何的专业技能虽然不是特别好,但她性格很好,无论是同事还是病人,都能相处的不错。你知道,在我们这里工作的,很容易压抑,小何性格开朗,能感染周边的人。没想到说着再次沉重地叹了口气。

凶案现场是在一个仓库,仓库门关着,门口站着一名保安,不远处有许多医生护士朝这边看,指指点点的,其中还夹杂着穿淡蓝色病服的患者。

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严院长站在门口没进去,就在里面,警察同志,你们进去吧。

他说话时脸上表情余悸犹存,看来是吓得不轻。

这是一间用来存放杂物的仓库,没有窗户,头顶的白炽灯将整个仓库照得有如白昼。看清里面的情形后,黎白面色凝重,深深地皱起眉。

天呐,这也太血腥了吧!跟在黎白身后的两名队员惊呼,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强忍着呕吐欲望。

倒不是死者的死状有多凄惨,而是现场的血量超乎寻常的多。

一具赤裸的女尸仰面躺在床上,床头和床尾各有一滩血液形成的血泊。看那血量黎白虽然不是专业的法医,但也知道,这么多的血,几乎是将一个人全身的血都流尽了。

凶手杀人时的手法千奇百怪,但像这样将一个人全身血液放光的情形,黎白还是 3记忆迷宫02

现场没有太多可采集的线索,黎白很快勘察完,更详细的勘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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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等痕检来了再说。现场很干净,除了凶手留下的痕迹非常少外,也没有被人为破坏太多。

过来的路上,疗养院院长说,从发现尸体的那刻起,这个仓库就没有再让人进来过。

尸体是谁最先发现的?黎白问了一句。

严院长站在门口回答,视线没往里看,是院里的一名护士,她本来是来仓库取东西的,頞蹙一开灯就看到满地血,吓得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他们这里毕竟是疗养院,不是普通医院,每天面对死伤和各种病症。见过最可怕的场景,也不过是病人发病时的样子,或许很诡异可怕,却没有这样鲜血淋淋。

什么时候发现的?

大概早上十点二十分左右。

黎白问完沉默下来,能在疗养院用这种方式杀人,多半是内部人员所为。他刚才过来时留意了下,这个仓库的位置比较偏,一般来探望的人不会走到这里。凶手选择在这个地方作案,大概也是想延迟尸体被发现的时间。

昨天值夜班的是谁?黎白沉吟片刻后问道。

严院长想了想,摇头道:这个我还真不清楚,警察同志你稍等一会儿,我找人问问。说完招手叫来一名护士,让她去拿昨天晚上的值班表。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不用找了,就算知道昨天值班的人有哪些也没用。

黎白转头看去,便见庄笙与孟衍携手走来,不由皱了下眉头,你们怎么来了?

孟衍悠然一笑,黎队长这话说的,办案不是你的专属,我们好歹也是市局的一分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黎白皱起眉头,解释到一半突然顿住,问道,为什么说知道值班的人没有用?

庄笙来到仓库门口站住,被里面的血腥味冲得皱了下眉头,尸体的位置离门口不远,所以他一眼便看到了:除了现场血量有些多,没有太特别的地方。

笙笙?孟衍低头轻唤一声,庄笙的面色微微发白,他抬头冲孟衍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庄笙看向黎白,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我们来的时候围着这所疗养院绕了一圈,发现侧后方正在施工,那里可以直接进到疗养院里面,路障设了等于不存在。而且,后面有职工宿舍,一大半的员工都选择住宿舍。所以昨天晚上能够自由出入这里的人,绝对不仅仅是值班人员。

黎白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猛地瞪向旁边的严院长,后面在施工?

严院长有点被他的眼神吓到,对、对啊,住院部的楼有些老,但我们这条件有限,盖新的资金不足,所以只能翻修了一下。

这时,庄笙突然想起似的又补充了句,不过,找来值班的人也不是完全没用,案件发生在昨晚,或许他们有看到或听到了些什么也不一定。

说完,庄笙发现黎白正瞪着他,他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不懂这位黎队长为什么突然好像有些生气。

死者的尸体被盖上了白色的床单,孟衍撩起床单看了眼死者的伤口,切口光滑,下手精准,甚至有一种美感,孟衍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凶手很专业啊,手法不逊色于专业医生,而且有一定的强迫症,四肢的伤口方向几乎完全一致。

黎白刚才已经检查了一遍,这时便抱臂站在一旁看着,闻言当即反驳了一句,不逊色于专业医生?为什么不能就是医生?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至少要有数年经验,除了医生一般人只怕也做不到吧?

庄笙觉得黎白有点找茬了,孟衍刚才的话也没有排除掉医生这个选项啊,只是把范围更加扩大了而已。

孟衍把床单盖回去,像是一点没察觉到黎白的针对,很随意地说道:我能做到啊。他抬头对黎白笑了笑,如果换成我,说不定能比这做得更好。

黎白的脸色一下变难看起来,死死瞪着孟衍,像是恨不能当场将他当杀人凶手抓起来似的。

现场虽然有大量血液,但都是从死者身体流出,落到地板上汇聚而成,几乎没有任何外力干涉的痕迹也就是说,他们无法从血溅形态分析还原当时的案发情形。

从现场的干净程度来看,死者被放血时没有挣扎,而凶手在整个行凶过程中都非常从容,没有触摸到现场的一滴血不然的话,现场就应该留下擦拭状或抛甩状的血迹。

而除了床边的那两滩血外,从床到门口的距离,庄笙查看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哪怕一滴血迹这说明,凶手不仅身上没有沾到死者血液,连凶器上的血迹都处理得很干净。

凶手割开受害者身上的动脉,用自带的布或纸擦去凶器上的血迹,然后或许还站在这里静静地观看了一会儿,直到受害者因失血过多而死,然后从容转身离开。

庄笙站在死者头部位置,发现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割在死者颈部和四肢的伤痕像是五条很短的平行线。他顿了片刻,抬手做出举着手术刀的样子,凶手最先切开的是脚上的动脉,然后是手,最后才颈部。

你怎么知道?黎白问道。

庄笙抿紧嘴唇沉默下去,没有回答。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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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头一皱正要再问,孟衍忽然轻哼一声,淡笑着说道: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站在这里欣赏到最后,而不会让流到地上的血弄脏鞋。

明白过来孟衍的意思后,黎白瞳孔微缩,抿紧嘴唇沉默不语。

以放血的形式杀人本身就很变态了,凶手竟然还考虑到为了不弄脏自己的鞋,从远及近地切割出血点。

静静地欣赏,然后从容不迫地离开。

这是一个缺乏正常人类应有情感的罪犯。

活动大厅聚集着整个疗养院的病人,他们分散地坐开,要么发呆,要么做着一些在正常人看来无法理解的事,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几乎没有人围坐一起,更遑论交谈。

落地窗前摆放着一架白色钢琴,一名穿蓝白条纹的少年坐在钢琴前,把双手放在了琴键上。

悠扬的琴声响起。

大厅里的人不约而同停下手中事务,抬起头,往窗边望去。

一名解着九连环的青年,原本因为怎么都解不开最后一步而变得稍稍暴躁起来,当琴声响起时,他的神情一下变得安宁下来。他收回窗边的视线,目光重新落在手中的九连环上,神情安然地慢慢拆解;

坐在墙角的小女孩,面无表情,动作机械地重复翻着同一页手里的画册。钢琴声响起后,她停住手下的动作,呆呆盯着那一页画册一动不动地看着;

轮椅上的头发花白的老者,头歪在半边,嘴角流涎,眼睛没有焦距地凝视虚空,在钢琴声里慢慢闭上双目。

原本大厅里充斥着各种狂乱暴躁的情绪,在琴声响起时,却全都奇异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宁静详和。

这首曲子是,舒伯特的《摇篮曲》。

庄笙一行人站在楼梯口,严院长目光慈和地望着窗边弹琴的少年,嘴角含笑地低声说道:他是褚初,是我们院里最受欢迎的人,不论工作人员还是患者,都很喜欢他,愿意和他亲近。

在离钢琴不远的沙发区,坐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他注视着正在弹钢琴的少年,长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坐姿放松,手指轻点沙发扶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节拍。

那是谁?

严院长顺着庄笙的视线望去,哦,那是姜让,他是褚初的主治大夫,也是我们院里非常优秀的年青医生。

黎白扫视整个大厅,所有的病人都在这里了吗?

坐在这里的人有十几个,如果一家疗养院只有这么些病人,那这家疗养院的财务状况恐怕不会太好。

严院长的表情有些尴尬,呃,基本都在这里了,还有几个人行动不便,就在自己房间休息没有出来。他顿了顿,看着黎白说道,这几个人没有必要查了吧?他们自己连路都走不了,还有一个从来到疗养院后就没出过房门,更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庄笙好奇地问了句,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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