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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布局,或者在更久远之前,无人知道那人对x国的渗透达到了什么样的地步,而今天这一出绝对跟他脱不了干系。
造一个假弟弟做成人肉炸弹,就是为了有一天,把人送到姐姐面前,当着姐姐的面炸得血肉横飞。
很疯狂吗?
不,这才刚开始。
安比曼带着庄笙,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府邸,而是绕了一点路,经过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子。
卡车停了下来,所有士兵都下了车,庄笙感到疑惑,这里看起来不像是军队驻扎的地方,安比曼停在这里做什么?
不等他想明白,接下来发生了令他浑身发寒,目眦欲裂的一幕。
那些士兵列队站成几排,齐齐端起枪,对着村子的方向,开始了疯狂扫射。
第一排的士兵打光了子弹,转身向后跑,第二排的士兵举起枪,开始新一轮的扫射。
打完了,再换另一排,如此反复。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别说庄笙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那些村民也没预料到这一幕,躲都来不及躲,纷纷中枪倒地。有听到声音不明状态的村民出来查看情况,刚一探出头,便被子弹扫中,饮恨当场。
惨叫嚎哭,响成一片,在毫无差别的冷酷射击中,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都纷纷喋血倒地。
母亲试图保护自己年幼的孩子;年老的父母下意识挡在子女面前;也有丈夫一把推开挡路的妻子奋力逃命,却在下一瞬被子弹击中,怒目圆瞪,满含不甘地倒下。
没人能反抗,也没人能逃脱,很多人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天降无妄之灾。
这是一场,真正的屠杀。
庄笙看得全身血液凝固,双目充血,在这一刻,他失去了理智,冲向一旁站着的安比曼,试图让她下令停止射击。
你在做什么?快住手啊!
这些都是手无寸铁的平民,你为什么要屠杀他们?还有那么小的孩子,你不是自诩关爱儿童吗,怎么能下得去手!
庄笙没能碰到安比曼,被两名士兵拖住,好几杆枪直接抵在他脑门。
安比曼仿佛没听见庄笙的话,她冷眼看着士兵们屠杀平民,表情没有一丝波动既没有怜悯,也没有丝毫兴奋。
射击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村子里触目所及再看不到一个活人。
遍地尸体,血流成河。
这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拉斯艾本胆敢劫持菲易诺,就要承担我的怒火。
安比曼冷冷丢下这句话,带着士兵离开了这个人间炼狱一般的村庄。
庄笙失魂落魄的被两名士兵拖着走,目光呆滞地望着一片血腥的村庄。他知道战争会死人,可实在无法接受这种对平民的屠杀。
尤其理由还那么的荒谬。
庄笙大概知道,那个村子应该是归属于拉斯艾本的治下。也就是说,那些村民是拉斯艾本的子民,而不是安比曼的子民,安比曼屠杀拉斯艾本的子民,就相当于打拉斯艾本的脸。
这在庄笙看来,实在太可笑了,尤其之前了解到的安比曼,还是一位关爱平民,尤其关爱妇女儿童的掌权者。
现在呢?
她眼睛都不眨地下令屠灭了一个村庄。
只是为了报复拉斯艾本五年前试图劫走菲易诺?五年后一个假的菲易诺当着安比曼的面自爆,安比曼深觉自己受到冒犯,所以要用这种方式来回敬?
原来所做种种,不过是政治作秀而已。
回到安比曼的府邸后,庄笙被关押在一个房间,每天吃的喝的有人送来,他不被允许出房间门半步。
庄笙在房间里平静地度过了两天,第三天早上,他被带到了安比曼的书房。
跟庄笙第一次见到安比曼时一样,安比曼坐在飘窗旁的藤椅上,双膝放着一个庄笙眼熟的盒子,里面装满了信件。
而在旁边的案几上,随意地丢着份文件。
那个时候见到的安比曼,让庄笙想到温和、美好等词;而现在的这个安比曼,给人的感觉像一尊没有感情的冰雕,那双能让人联想到幽深静美湖面的碧色眼眸,隐隐透露出一丝暴虐之气。
庄笙心里咯噔一下,之前屠杀整个村庄平民都没有一点情绪波动的安比曼,现在给人的感觉,竟然隐约间有些失控。
他无法想像彻底失去理智的安比曼,会给x国带来怎样的灾难。
在书房扫视一圈,庄笙的目光落在案几的那份文件上,勉强辨认出上面的文字,瞳孔骤然一缩。
那是一份,dna鉴定报告!
安比曼毫不在意书房里多了一个人,她没有看庄笙,低头抚摸着盒子里那些信件,动作很温柔。
这些信,竟然全是一个冒牌货写的,五年,五年了啊安比曼摇了摇头,轻声感叹,我竟然从来没怀疑过。
庄笙微微皱了下眉,沉默地看着安比曼,没有出声打断。
其实收到第一封信时,我就该有所察觉的。那时我要送菲易
', ' ')('诺出国,他不愿意,一直跟我闹,我还是强行把他送走了。照他的脾气,不会那么容易原谅我,可在收到第一封信时,没有怨恨与责怪,满满的是对我这个姐姐的思念。
安比曼似乎沉浸在回忆中,身上的冰冷之气渐渐散去,重新变柔软起来如同庄笙最初见到时的那样。
我多欣慰呐,欣慰的同时又很心疼,想着他小小年纪,第一次离开我身边,去到完全陌生的国外,肯定很害怕。可惜为了防止泄露他的行踪,我不能给他回信,连电子通信都不敢用。甚至,当时要把他送去哪里,我也不知道
安比曼语气骤然转冷,方才短暂的柔软似乎只是庄笙的一个错觉。
千防万防,还是没想到,送人出国的计划在一开始就泄露了,人在那时被掉了包所谓国外的安全之所,根本不存在。
安比曼随意抽出一封信以前看着这些信件的眼神有多温柔,现在就有多冷漠和厌恶。她拿起一个打火机,一脸漠然地点燃信纸。
庄笙心里一突,下意识地伸手想阻止,然而又找不到阻止的话,最后只得选择继续沉默。
安比曼点燃一封又一封的信,白色的信纸被火舌吞噬,连同信纸上一个个的字,化为灰烬落在地板上,稍一碰触,尽皆成灰。
安比曼冷淡地看着那些信,一边燃烧一边飘落自己脚下。信上的每一个字她都很熟悉,现在却恨不得把所有的字烧个干干净净。
一个冒牌的东西,竟敢假装菲易诺欺骗我五年,死无全尸都便宜了他!
庄笙蹙起眉头,忍不住开口说道:其实,他也很无辜。
安比曼仿佛终于知道他存在似的,冷漠地扫过来一眼,你要替一个冒牌货说话?
庄笙无视她语气里的威胁,平静地说下去。
因为被催眠,他失去了之前所有的记忆,他唯一的记忆,就是你这个姐姐他虽然不是真正的菲易诺,可在他心里,他就是菲易诺,而你也真的是他姐姐。
庄笙望着沉默下去的安比曼,声音渐渐带上一丝不忍和同情。
他只是一名被人cao控的棋子,说到底不过是你们几方势力夺权争斗之下的牺牲品,何其无辜,到死只怕都还惦记着你这个姐姐。你可以不认他,但没必要将仇恨和怒火转嫁到他身上。
安比曼的眼神有了波动,她眼前再次浮现那天的一幕:
面色有些苍白的青年一步一步,慢慢朝她走来,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可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仿佛世界之大,那双眼睛里只装着一个她。
眼睛里满满的依恋和孺慕不容错认,正是那样的眼神,才让她一瞬间便认定这个年轻人是自己从小一手带大的弟弟。
青年望着她,在爆炸之前嘴唇似乎嚅动了下。
好像喊了一声:
姐姐。
5白骨的自语17
庄笙心情沉重地离开安比曼的书房,想着跟孟衍分开前对他说的话。
那天时间紧急,孟衍没法跟他说太多,只是告诉他,x国多年内战很可能跟a先生有关这人将一国战局当成游戏,随意选择cao控一方阵营,不在乎哪方阵营输赢,只想看战场上多方厮杀,只为搏他自己一笑。
哪怕庄笙熟读各种心理典籍,见过那么多不同罪犯,无论怎样穷凶极恶的罪犯都能给出心理侧写,甚至与对方感同身受。
可这一次,他脑海中只有一片混乱,他解读不了a先生的行为动机,也完全无法预测他的行为模式。
这就是那种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式的疯狂人物,甚至比这还要疯狂因为他活着时,就已经不在乎世界洪水滔天了。
照目前情况来看,这人很有可能就隐藏在拉斯艾本大公身边,五年前掉包劫持菲易诺一事,便是由他一手cao控。
现在的问题是,真的菲易诺在哪里?
他,还活着吗?
这个问题庄笙没敢当着安比曼的面点破,虽然他们可能都知道,人多半已经凶多吉少,但在没有找到尸体前,谁都不敢轻易说出口。
已经看着假弟弟在面前自爆过一次,安比曼便险些疯狂不,已经疯了,她面不改色地下令屠杀了一村平民。
如果再获知亲弟弟早在不知什么时候,死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那安比曼,还有可能再次重新冷静下来吗?
庄笙又被带到之前那个房间,安比曼没说怎么处置他,下面的人也就照着之前的方式把他关押起来。
虽然不能出门,但庄笙还是察觉到了整个府邸的紧绷气氛,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不时有军用卡车启动的声音传来,甚至还隐约能听见军靴踩踏在地面发出的整齐脚步声。
庄笙心情沉重。
安比曼,是要出兵了吗?
夜间,万籁俱寂,嘈杂的一天的将军府邸似乎也陷入沉睡。
庄笙睡不着,站在窗前看外面的夜色,他视线由远及近,再到窗户下面,皱眉沉思。他已经观察了三天,这里是三楼的房间,下去难度不大,难的是
', ' ')('怎么避开明里暗里的守卫。
这座将军府邸,被守得犹如铁桶,不管是强闯,还是暗潜,出入都难如登天。
明知不可为,但庄笙还是没有放弃。
笃笃
忽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惊醒沉思中的庄笙,让他顿时警惕起来。
这时候会有谁来找他?
要知道在这里几天,平时除了送饭的,还没人进过这个房间。
敲门的人似乎很有耐心,在最初敲了几下房门后,便一直没有动静,让人怀疑外面的人是不是已经离开,又或者之前的敲门声听错了。
庄笙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名眼熟的士兵,正是今天带他去见安比曼的那个士兵。庄笙讶异地挑了挑眉,安比曼这个时候找自己有什么事?
将军要见你。
一路跟着士兵在府邸穿行,庄笙注意到并不是去书房的路,心底浮起一丝疑惑。他看向前面带路的士兵,试探性问了句,安比曼将军为什么这个时候见我?
士兵好像没听见似的,一路闷头往前走,一直出了后院,这里光线暗淡。
庄笙察觉到不对劲,这里没有守卫,不仅这里没有,一路走来,也没有看到巡逻的士兵,他警惕地停下脚步。
庄笙刚一停下,前面的士兵跟着止步,转身面无表情拿枪指着庄笙。
庄笙瞳孔微缩,难道安比曼是打算杀掉自己?
她不怕惹怒他背后的孟氏与华国吗?还是说,正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才选择深夜动手,悄无声息地杀了他?
心念电转,庄笙不动声色,继续跟着往前走,最后上了一辆车。上车后,他被罩上了一个黑色布袋,车子缓缓启动。
这是要把他带到无人处杀死?
车子行驶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庄笙在心里估算了下路程,接着被带下车,蒙着头又跌跌撞撞走了一阵,终于停了下来。
庄笙能感觉到身边有人,那人没有拿掉他头上的布袋。
是要,动手了吗?
庄笙紧张的心快跳到嗓子眼,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拿掉布袋时,身边的人开口了。
深夜打扰,把阁下请来,还望见谅。
对方说的是中文,只是口音有些奇怪,不是一般外国人说中文的那种别扭感,而是带着一种奇特的韵腔。
有点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
庄笙取下布袋,眼睛适应了一下黑暗,借着月光看清周围环境。发现自己身处野外,前方好像是处断崖,一个男人背对他站在断崖边,手里端着个红酒杯?
后方不远是公路,一辆停在那里,依稀还有两个人,身上应该背着武器。
烟花,还是要晚上看才漂亮,所以我不得不夜间请你来。男人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酒,目视远方,似乎在欣赏夜景。
这样神经质的行为,自顾自的说话方式,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庄笙凝目注视男人的背影,皱着的眉头缓缓松开,他沉默片刻,一字一字吐气般说出口。
a先生。
被认出来的男人一点都不惊讶,甚至都没回头看庄笙一眼,他眺望着远方哪怕那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挥舞手臂,语调带着一股奇异的兴奋。
知道烟花的美学意义在于什么吗?就是刹那的短暂绽放,辉耀整片天空的绚烂,响彻大地的伴奏,以及,那最后的残骸余韵。
啊,多么令人迷醉。
庄笙神情凝重,如临大敌。
这人现在看起来像个刚听完交响乐,还沉浸在优美旋律中的音乐发烧友;又或者是参观过一场画展,深深被色彩与线条吸引的绘画爱好者。
换个场景,或许大家作为同样的文艺分子,可以坐下来好好交流。
然而
深夜,断崖,酒杯,带枪的随行人员,怎么看都不是讨论文艺爱好的正常场景。
半夜把他从安比曼的将军府邸带出来,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看一场普普通通的烟花吗?
庄笙预测不出他的下一步,心里不由更加紧张。
男人没有回头,似乎也能猜到庄笙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喝下最后一口酒,将手松开,杯子滑落掉下断崖。
别担心,就是请你看场烟花表演,这样的烟花孟经常看到,你没有见过,不是太可惜了吗?
他话音落下,似乎是一个信号,不远处轰隆一声响,火光映透半边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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