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国公。”正在袁宗第全神贯注地观察战局时,又有一个斥候赶来报告,江边的清军已经明显注意到了这里的战斗,他们发现人数不详的清军正向战场开来。
“嗯。”袁宗第严肃地点点头,有人建议让隐蔽在南方的八百甲兵发起攻势,牵制清军的援兵。
但袁宗第却迟迟下不了这样的决心,那里的八百甲兵同样也无法与他的主力营相比,一旦暴露位置就会立刻遭到优势敌人的围攻,而新兵很可能会惊慌失措,会迅速发生崩溃,根本坚持不到袁宗第先击败胡文科再去增援他们。
“不!保持隐蔽。”袁宗第终于摇了摇头,他觉得清军开过来还需要一些时间,他不想用前军的八百甲兵交换胡文科的部队:“不用管南边的敌人,快点打垮胡文科!”
“遵命!”
斥候领命而去。
袁宗第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北面,直到被另一个斥候打断。
“国公!大势不好!”这个斥候满脸大汗地冲到袁宗第身前,向他报告有大批清军突然出现在袁宗第将旗的东南方向,显然是有一些江边的清军正包抄过来,距离袁宗第的位置已经不到两里了,大有将袁宗第尽数围歼的意思。
地形导致侦察难度大大增高。就拿胡文科来说吧,其实有一个袁宗第的斥候曾经发现了他的部队,但斥候去向袁宗第报告时撞上了另外一些清军分队,不得不再次绕路避开,接着又差点和一个张勇所属的寻路斥候撞个满怀。等这个斥候好不容易从丘陵和丛林中找到袁宗第的位置时,和胡文科的战斗已经爆发良久了。
现在也是一样的情况,这支从长江边绕过来的清军的行军路线得到西边丘陵的掩护,导致明军很晚才发现他们。最后几个站在袁宗第身边的卫士也都满脸严肃,盯着袁宗第的嘴唇,等着他把部分士兵从战斗中撤下来的命令。
“苦也,苦也。”这次轮到袁宗第大声叫苦了,他紧张地思考着:“这支鞑子有多少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是来增援还是来包抄?他们背后还有多少人?张勇是想把我一网打尽还是和胡文科汇合?”
斥候根本无法回答袁宗第的问题,他只知道清兵很多,肯定不是侦察分队,但具体人数和动向依旧不了解。
“我不知道鞑子的动向,鞑子应该也不知道我的兵力、动向,如果我是张勇,我现在会怎么判断?”张勇是秦军的老将,几十年前袁宗第就曾和他交手过:“如果我是张勇,那我应该还不知道林子里到底有多少明军,他甚至可能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占上风。如果我急着调兵抵抗,不但会让张勇更早地发现明军实力有限,而且还可能导致对胡文科的攻势功亏一篑。”
“不!不理他们!”袁宗第大声说道:“我们继续攻打胡文科,无论如何都要先打垮他。”
袁宗第下令继续全力进攻胡文科,只让几个斥候去林中故布疑阵,设法拖延东南方向清军的移动速度。
虽然袁宗第承认清军的实力远超他的最初的想象,不过袁宗第也从中发现了更好的机会。万县明军的前军因为肩负侦察和开道工作,总体速度并不快;后军虽然晚动身,但急于追上统帅,速度要比前军快得多,袁宗第估计现在他的主力营和另外近两千战兵已经距离战场不算太远了。
如果击垮了胡文科,袁宗第有信心凭借手中的部队和张勇斗一个旗鼓相当,等他的后队抵达后,袁宗第深信明军对清军会有二比一的兵力优势,更不用说他手里还有一张王牌;前后夹击歼灭张勇应该问题不大,而这就意味着渝城主力的覆灭。想到这里,袁宗第对身边最后几个卫士大声说道:“鞑子没有什了不起,赢得今天这仗,我们就赢得了渝城!”
……“您这位本家没有什么了不起!”战场西边,一支清军正向东疾驰,王明德正给同行的汉八旗章京介绍袁宗第的情况。这个章京带着十个牛录、一千汉八旗官兵跟着前军一同行动。孙思克早就说过,这位和他同是正白旗的章京还是一位火炮专家;上个月抵达渝城后,这位章京当众向川陕总督保证,将来若是把渝城铸造大炮的事情交给他负责,保证能大获成功,五个月后就能将整个长江封锁得水泄不通。
这个汉八旗的章京看上去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样子,他冷冷地扫了王明德一眼:“他不是我的本家。”
“对不起,”王明德自知失言,连忙道歉道:“对不起,袁佳副都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