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将军太小心了,缅人可和我们中国人不同,他们既没有好汉,也不会打仗。”白文选觉得邓名是小题大做。
政治策略的讨论没有结果。
天色已晚,两万明军陆续渡过丽江,他们从缅军手中缴获了大量的辎重,正打算扎营造饭。死象被明军高高兴兴地宰了,还询问缅人俘虏大象哪里的肉比较好吃——虽然这个大家伙看起来就不像好吃的样子,但毕竟是明军的战利品,为了庆贺胜利,象肉就是再老,也要嚼一口尝尝。
有几头负伤失去逃跑能力的大象,邓名下令把它们看护起来,他吩咐如果这些大象能够活下来,就把它们养在明军的战马附近。滇军的战马还好一些,而川西的马匹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动物而对大象极为畏惧,如果让两种动物离得近一点,也许能消除战马的恐象症。
很快就有人来报告,尽管这些大象负伤,但依然极为危险,倒在地上的时候还试图攻击靠近它们身旁的明军士兵。
“必须得有缅人的驭象夫,这些畜生才能老实。”狄三喜的建昌兵人数最少,又是和邓名一起到云南的,所以两千名建昌兵就和川西兵一起扎营。和邓名一起吃晚饭的建昌军官们对战象的了解比较多,他们告诉邓名大象基本上只听驭象夫的话,这种大家伙对陌生人非常不友好,更不用说现在还遭受痛楚。
每头战象都会有一个固定的驭象夫。人类驯养大象,都是在它年幼的时候就安排一个少年当它的驭象夫,从此以后这个少年就与它为伴,每天照料这头小象,喂它东西吃、给它洗澡、带它出去玩——大象能活到六十岁,这一人一象的寿命差不多同样长,会是终身的朋友。当小象成长为庞然大物后,只有这个驭象夫能够带它冒着矢石冲杀在战场上,甚至与敌人的战象生死搏斗。建昌军的军官还告诉邓名,当初李定国从缅甸买战象时,都是连同驭象夫一起买的。
“原来如此。”邓名听完后连连点头,又好奇地问道:“那些大象死在湖南、广西后,它们的驭象夫去哪里了?”
“有两个人自杀了,他们唯一的用处就是带着大象,从来不分开,大象死了他们也活不下去了;还有几个人回缅甸了,不过走的时候也都失魂落魄,一点精神也没有。”
“嗯,确实,没有大象他们就和普通人一样了,不过,我想他们也是真的伤心;从少年时候就开始养大象,大象死了,这和亲兄弟死了也差不多了吧?”邓名下令去俘虏中寻找驭象夫,然后让他们出来认领自己的大象。
经过一番寻找后,有几头大象的驭象夫被找到了,邓名通过翻译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肯协助明军,那他们的大象多半活不过今晚,只能被扒了皮吃肉。邓名的威胁很有用,这几个缅甸人马上配合明军。当看到熟悉的驭象夫拿来食物后,狂暴的负伤战象也平静了一些,在驭象夫的安抚下进食。
“他们果然是好朋友。”邓名在边上冷眼旁观,有了这些驭象夫配合,川军的兽医也能靠近大象给它们治疗伤口。邓名看了一会儿,也不好让建昌军官久等,就回营吃饭去了。
刚吃完饭,正和赵天霸、狄三喜等人闲聊时,突然有一个士兵来报告:“大象又死了一头,养它的那个缅人在旁边没完没了地闹。”
大象重伤致死并不稀奇,川西兽医本来也没有治疗过这种动物。
“弟兄们要把死象剁几块做成肉干,可是那个把它养大的缅人拼命拦着,扑在死象上寻死觅活。”刚才邓名交代过要善待这些驭象夫,所以明军士兵没敢动粗,就来请示如何处理。
“他的大象都死了,这个人没用了,拉下去和其他苦力关在一起吧。”狄三喜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个川西士兵客气地应了一声,但没有离去而是依旧望着邓名,狄三喜猛醒过来,连声向邓名道歉:“末将鲁莽了。”
“这是小事。”邓名表示他不介意,其实狄三喜也认为这是无关痛痒的小事,所以才会随口替邓名下令。
邓名本来想给狄三喜个面子,让士兵按照狄三喜的话去做,但转念一想,还是起身离席:“我去看一眼,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