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白是莽应龙的子孙,而且还软禁我们的皇上,侮辱中国的女眷,留着他太危险了。再说我也答应缅甸的僧侣们了。”经过几年的谈判锻炼,邓名对政治的理解不再停留在刚穿越的时候了。周培公是通过实践来摸索规律,而邓名则是通过实践来检验理论:“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废黜莽白,并不表示我们就会闷头干到底;如果莽白老老实实地把皇上还给我们,把所有侮辱官员女眷的罪犯都交给我们处死,那我们或许可以考虑让他的儿子继承王位,来个缅北、缅南分治。在我们驱逐鞑虏之前,缅甸要是双雄并立就太好了,谁也吃不掉谁,那就谁也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白文选感到自己有些跟不上邓名的思路了。若是周培公在这里,或许能够很好地理解邓名,蒋国柱、梁化凤这些见识过邓名竞争机制的人,应该也能很快醒悟过来,但白文选却是越听越糊涂。
见白文选开始发蒙,邓名就不再进一步讨论,在离去前再次交代道:“河东的寺庙有很多僧人愿意协助我们,白将军手下留情。”
“嗯,好,反正唱戏总要有人唱红脸,有人唱黑脸,邓将军既然唱红脸,那我就勉为其难唱这个黑脸吧。”反正邓名不干涉白文选抢x劫,邓名乐意怎么处理他的地盘是他的事,白文选大度地说道:“我一定不让儿郎们去河东那边。”
“听白将军这么说,就好像是吃了多大的亏一样。”邓名听得笑起来,与白文选和狄三喜拱手道别。
在往返途中,邓名抓紧时间草拟了一份宗教保护法案,在法案里把中国缙绅享有的所有特权都授予缅甸的寺庙,缅王的审判权被限制在社会的上层。
就算莽白死不悔改,逼得明军不得不支持莽鲁灭了他,但只要缅甸能够执行这一套规矩,也就不会是中国的大患。要想让国民离心离德,最好的办法就是努力地制造而不是消除社会的不公,出现一个庞大的特权集团;邓名还帮缅甸新政斧制定了一套言论管束法,强调现在莽鲁政斧面临生存危机,所以严禁评议朝政,任何抱怨都会遭到严厉的惩罚。
“汉文帝当年废除了诽谤妖言之罪,为什么?因为官吏可以用这个罪名来威胁百姓,不许别人议论他们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尽管贪官污吏很无耻,但他们愿意做却不愿意被人骂,如果百姓有议论,他们只好稍微收敛一些;如果议论的人多了,风气就有可能改变,贪官污吏也就不敢肆无忌惮。”邓名把帮助缅甸新政斧制定的法律给军官们过目,同时还坦诚地告诉他们自己的用意和目的:“所以不能允许缅甸的老百姓议论政斧的得失,凡是诽谤妖言务必要严惩。”
这种措施对稳固统治是很有好处的。据邓名所知,他的前世满清就靠这一手巩固了自己的政权,数百年后,还有很多人因为剪辫子而寻死觅活,认定了那些主张推翻满清政权的人都是数典忘祖的二鬼子。
“缅甸新政斧只要查禁诽谤,再加上我们的军队协助,应该能够迅速稳固。”邓名对手下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不过,中止了社会各阶层之间的对话和交流,堵住了消除社会不公的最后一条路,这样的国家遇上强大外敌的时候就该“哈、哈、哈”了。邓名前世清末的情形一点儿也不难以理解,遍地的狗腿子并不是怪事:“这种法律绝对不能用在我们四川,这是专门给中华以外的藩属准备的。”
……
扁牙简把缅北的野战部队丢光后,白文选一路畅通无阻地直趋阿瓦,沿途再也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得知邓名还在后方安抚僧侣后,白文选的心情更好。俘虏们都说阿瓦城内富户众多,缅王的宫殿更有金殿之名,有传言说是拿金砖铺就的。
既然邓名没跟上来,白文选就没什么不好意思了,带着滇军先进城发笔小财再说。
“早知道缅人如此不堪一击,我早就该来了嘛,士卒损失不大,还能给晋王带回去一大笔军费。”白文选越琢磨越高兴。这次从缅甸拿到的东西,云南靠自己种田就是几年都积攒不出来,还没算上阿瓦这么一个尚未挖掘的大宝藏呢。
“就这么点本事,居然还敢劫持天子,掳掠我朝贵妇。”白文选冷笑连连,他现在真不知道是该仇恨莽白呢,还是感激他才是。
当听说缅甸使者到营门前求见时,白文选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阿瓦来请降了。巩昌王大马金刀地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已经想好了让缅人带回去的受降条件,那就是莽白自缚出降,让明军接管缅都阿瓦——如果莽白不同意也没关系,那白文选就要攻城,反正阿瓦城他是进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