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报告后,武保平一跃而起。
今天穆谭去邓名大营了,由武保平负责控制川军的水师主力。虽然清军很老实,明军还拥有绝对的武力优势,但武保平跟随邓名多年,从建昌、东川府开始就是一路偷袭,无数次见过强大的敌人因为麻痹大意而饮恨败北,因此他从来不敢大意。今天既然是武保平值勤,他前半夜一直精神抖擞,后半夜换岗后也是合衣而卧。
拾起床边的盔甲,武保平冲出营帐,跑到江边时他已经穿戴整齐。
“怎么回事?”武保平一边认真观察瓜州那边的火光,一边询问接替他值勤的姜楠。
当年的东川十八骑中,除了邓名、周开荒和李星汉还有十五个人,现在都是少校军衔。这次出征来了八个,在四个中校的手下帮忙。而在穆谭这个营中,武保平是第一副官,姜楠是第二副官。
“我一开始以为是营啸,但看了一会儿,发现不是,”姜楠指点着对岸的火光,与武保平分享着自己的心得。那些火光乍一看像是东一处、西一处的,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其中隐隐有规率。在姜楠这种放火和偷袭的高手眼中,明显是有人在安排:“我已经下令全军戒备。”
“嗯。”武保平点点头,他完全同意姜楠的判断:“不是我们的人在攻击敌军。”
“不是。”姜楠立刻说道,如果是刘体纯和党守素与清军发生冲突,火光不会这么有规律:“不过我已经派船去联系他们了。”
又观察了片刻,武保平转头看向姜楠:“你觉得为什么会着火?”
“是敌人的诱敌之计。”姜楠越看对面的情况越觉得可疑,一开始模模糊糊的猜测现在已经相当清晰,吐出“敌人”这两个字的时候,姜楠的声音已经变得冰冷彻骨:“对方企图让我们误会北岸发生了战斗,吸引我们去调解或是参与混战,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可能还有一些人装扮成我军的样子。”
“好贼子。”武保平也是一声冷哼。穆谭不在,他们两个副官都感到肩上的责任重大,比起有长官主持的时候,神经绷得更紧:“未必是诱惑我们,也许是想要诱惑刘将军和党将军。”
“咦,他们怎么会挑今天这个时候?”
随着姜楠这声惊呼,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忧色和一丝惧色:“贼人怎么会知道今晚穆中校去提督大营了?”
清军老实了这么多天,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挑在邓名召集主官的时候动手。这种巧合不禁让武保平和姜楠联想起他们的高邮湖之战,对方对己方情报掌握得如此清楚,那么一定所谋甚大,而且准备充足。
“全军临战!”武保平大声下达了命令:“肃清江面上的敌船。”
既然对方能探听到己方的临时人事调动,那就说明可能有细作潜伏在中军,清军就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一支军队调到扬州,然后趁夜行进到了瓜州城外。武保平和姜楠都知道林启龙早就从淮安赶来扬州,现在可能就在瓜州大营中,漕运总督和河道官兵肯定参与其中,蒋国柱的两江军队是否参加还不知道。
“我这就带着水师去侦查对岸上游。”姜楠觉得情况紧急,虽然天快亮了,但是摸清敌情是要争分夺秒去做的。
“好,我去侦查下游。”武保平和姜楠分头行动,他带着护卫登上战舰后,下达了准备作战的命令:“我猜测对岸会有化妆成我军的敌人,企图攻击我们的夔东友军。若真如我所料的话,就说明党将军遇到了危险,可能会遭到敌军的偷袭。”
武保平很清楚邓名的战略,他并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准确的,不过若是清军的恶意彻底暴露出来的话,他也只有毫不留情地予以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