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就是来了几个山东的侠客。”司马平悄悄地做了一个手势,把高云轩一伙儿人指给绿营把总看。虽然司马平的动作很小,但把总却没有什么顾忌,马上毫不掩饰地向高云轩那边望过去。
“可能是来踩盘子贩私盐的。”司马平轻声说道:“应该和明军没什么关系。”
“肯定不是康王爷的人吗?”把总盯着那几个人看了半天,小声地问道。
“肯定不是燕京的细作,没有官府人的味。”司马平很有把握地说道,背冲着那几个山东人说道:“大概是我们江湖上的同道,怀里多半藏着家伙。”
“嗯。”把总顿时失去了兴趣。
在绿营军官直愣愣地看过来的时候,高云轩的心和握着武器的手又一下子收紧了,还低低嘱咐了一声:“一会儿我断后,你们先走。”
清军军官和鞑子的细作头目议论不休,那个军官还一直往自己这边看,高云轩和邢至圣都知道对方肯定在说自己,不过他们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绿营军官收回目光后,邢至圣也和小二结清了茶钱。在高云轩他们站起身的时候,满脸横肉的店小二居然还朝他们露出一个笑容:“几位慢走,别落下了东西。”
前面四个人已经出去了三个,走在最后的高云轩一直用余光观察那两桌绿营兵丁的动静,他们好像对吵架的书生兴趣更大,没有人起身阻拦山东人离店。
高云轩的心里总算放松了,十几个绿营兵丁看上去不是很厉害的角色,不过这里是清军的地盘,一旦被缠上了那就是大麻烦。
高云轩一只脚刚迈出门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惊喜的大叫声。
“官兵!”几个衣冠不整,衣服上还带着血迹的人冲进了店里,为首者一看到桌边的绿营官兵,就兴奋地大喊起来:“你们是哪里的官兵?”
“我们是扬州府的官兵。”把总也看出异样,厉声问道:“你们是何人?”
为首人猛地掏出一块腰牌,飞快地在把总脸前一晃:“直隶绿营!你们扬州府有贼人细作潜入了!有人在截杀朝廷命官。”
“什么?”把总大叫一声,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他的手下也是大哗,纷纷站起身来。
“在哪?”把总高声问道,接着又叫道:“把你的腰牌再给我看看!”
为首者把手中的腰牌递了过去,也把扬州绿营的军官腰牌讨去,认真打量了一番。
“没错,这是绿营的兄弟。”在扬州的官道上看到衣甲鲜明的绿营官兵,按说不用看腰牌就可以确认身份。直隶来的军官早就听说明军距离不远,此地毕竟还没有陷落,仍然是大清的领土。不过前路上看到的情况太惊人了,由不得这几个山东中央军的探子多生出一个心眼。
确认了彼此的身份后,这个直隶绿营的人就警惕地打量着司马平和段庚辰:“这两个人是谁?”
“扬州大侠的弟子。”扬州的绿营把总答道。
司马平陪着笑脸正要答话,段庚辰已经粗声粗气地答道:“不错!”
“这两个人是乱党!”几个化妆成行人的直隶绿营指着司马平和段庚辰,大声警告着扬州绿营。
本来已经走出去的高云轩停下了脚步。虽然很好奇是谁在伏击绿营,不过高云轩可不想为了满足好奇心而陷入麻烦。听到直隶绿营的指认后,高云轩却不禁犹豫了,如果这个店里的小二是明军细作的话,那他们未免胆子也太大了——他们是怎么骗过扬州绿营这些地头蛇的?如果明军能在这里安插钉子,那肯定会涉及到很多人,甚至是知府衙门里有人在暗暗帮助明军。如果被清军识破,给明军造成的损失无疑也会很大。
只是……高云轩打量了一下司马平等人,在心里盘算着:“不知道他们几个身手如何,这倒是个结交保国公的好机会。可是,第一不知是真是假,第二要是他们完全没本事,凭我们五个人可收拾不了二十个绿营。”
但绿营把总的手下却不接受直隶同行的告发,他们纷纷说道:“扬州大侠公忠体国,这两位少侠也都是清白人士,他们肯定不会对朝廷命官不利。”
虽然只有一眨眼的时间,但高云轩已经恍然大悟,这几个人不可能是明军细作。但肯定有明军细作干掉了真正的扬州大侠门徒,然后截杀了清廷的信使、细作——真是了不起的好汉,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见面,但眼下还是赶紧溜吧。
那几个直隶的绿营听到解释后,也得出了和高云轩同样的结论,他们明白过来后叫道:“赶快召集人马,跟我们去擒拿乱党。”
原来,前路上的店小二暴起伤人,本有机会杀这几个直隶绿营一个措手不及,但他们行动前不自觉流露出的凶狠表情让绿营起疑了,结果留下了两个赤手空拳的直隶绿营,拖住了冲出来的大群店小二,其余五个直隶绿营得以逃出搬取救兵——他们也不知道附近到底有多少明军细作埋伏着,不过就冲他们敢在光天化曰之下对七个表明身份的绿营官兵动手,也可已猜到他们肯定有后手。
“这块腰牌——”一直埋头研究腰牌的扬州绿营把总突然扬起手来,狠狠地将直隶绿营给他的腰牌掷在地上,抽出腰刀的同时大叫道:“是假的!抓贼!”
随着这声大喝,两江绿营士兵一起抽出兵刃,也跟着大叫道:“抓贼!”
司马平和段庚辰也是凶光毕露,招呼着店小二们一起上前帮忙:“抓贼啊!”
不过看起来没有司马少侠什么事了,大概不等店小二们掏出家伙,这几个假扮直隶绿营的贼人就会被两江绿营乱刀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