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云溪吃了寺里的斋饭,刚休息了一下,何嬷嬷便来禀报:纳兰云心和纳兰云依还有四姨娘来串门,她心中略一思量,便知道她们一定是为了惊马的事来的。
四姨娘是个柔弱精明的妇人,在府中最得纳兰康的欢心,而纳兰云依又是最小的女儿,人虽小,但乖巧伶俐,也很得纳兰康喜欢,所以她们母女二人的日子在府中相对要好一些。
纳兰云心虽然不怎么言语,是个闷葫芦,但心里却精明着,在府中颇有些遗世独立,各人自扫门前雪的意思,虽然三姨娘极力的巴结讨好侯夫人,却因为纳兰云心对侯夫人和两个嫡姐不是十分亲近,所以她们的日子也只比纳兰云溪强一点。
这些日子的相处中,侯府的人大致情形纳兰云溪已经有了些了解,这纳兰云心倒让她想到红楼中的探春,不过她对三姨娘很孝顺,对侯夫人也是淡淡的,在府中只是明哲保身装聋作哑。
“三姐姐。”纳兰云心和纳兰云依进来后同时向她行礼,声音听起来也有些亲热。
“四姨娘,两位妹妹来了,快坐吧。”
纳兰云溪将她们迎进屋子中,让几人坐下。
“三小姐,云依已经和我说了那日之事,我今日是特地来向三小姐道谢的,多谢你救了她。”
四姨娘也不客套,坐下后开门见山的向她道了谢。
“三姐姐,小妹也是来谢你那日的救命之恩的,刚好遇到五妹妹和四姨娘,便和她们一块儿来了。”
四姨娘说完后纳兰云心也接着开口道。
三姨娘染了风寒,这次并没有跟来,所以只有纳兰云心独自一人前来。
“四姨娘,两位妹妹客气了,那日我们三人同乘一辆车,当然福祸与共,我只是为了自救而已。”
纳兰云溪浅笑了一声,并不居功,以前本尊在侯府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时候,两个庶妹也并没有看顾她半点,此时她当然也不敢和她们交心,还是堤防着些好。
“说是这么说,但终究还是多亏了三小姐,四小姐和云依才得以保全,否则,若云依出了什么事,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了。”
四姨娘真情流露,说着看了一眼纳兰云依,抬手摸了一把她的头发,满是怜惜疼爱。
纳兰云溪看着眼前母女的样子,瞬间刺痛了她的双眼,又有些羡慕纳兰云依,四姨娘生性温柔,将她也教得乖巧可爱,她默默的想到若是她的亲娘也在世的话,一定也会如四姨娘疼爱云依般疼爱自己的吧。
还有死去的纳兰云飞,终究是她心中不可碰触的一抹伤痛,她来到这异世才短短的几日,就已经渐渐的将自己完全代入了这里的生活,将自己当作真正的纳兰云溪了。
“三姐姐,听说白云寺后山有一片梅花林,比我们侯府的还壮观,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反正祖母都发话了,让我们今日自己在这寺中游览,我们平日里难得出来一趟,不知姐姐是否愿意同游?”
几人坐着相对无话颇有些尴尬,纳兰云心站了起来冲着她缓缓说道。
“也好,我也正想去看看呢。”纳兰云溪点了点头站了起来,纳兰云心见此微微一笑,当先走了出去,其他几人也跟了出去。
此时大雪初晴,还有些积雪未化,几人穿戴着厚氅衣一路行来,尚未近其树,未见其花,便有浮动的暗香阵阵袭来,香气浓烈逼人,沁人心脾。
几人快走几步,到了后山处的一块空地上,便看到一片火红的花海,一枝枝梅花迎风傲立,艳若桃李,灿如云霞,极为绚丽,让人观之心中升腾起异样的激动。
“三姐姐,这里好美。”纳兰云依毕竟还小,见了如此美景便忍不住赞美起来。
“是啊,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这样一片梅花林。”
纳兰云溪深吸一口气,浓香扑鼻,徜徉在花海中,似乎洗去了一身的疲惫。
进了梅花林,几人便分头观赏,纳兰云溪渐行渐远,慢慢的往梅林的深处而去。
她边走边不时随手拉下来一枝梅花凑近闻闻,甚至还折下了一枝,把玩着继续往里走,不知不觉竟沉溺在了如此美景中。
游玩了半晌,她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和纳兰云心几人分开了,她想着出来的时候也差不多了,便循着来时的足迹往回走,刚走了几步,便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声传来,她一怔扭头往声音的来源地看去。
只见身前的一片梅林中,一人一袭大红衣衫端坐在轮椅上,此时正言笑晏晏的看着她,美得惊人的容貌在这一片花海中毫不逊色,甚至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那人手中拿着一枝折断的梅花,正是容钰。
“三小姐怎么来了此处?”不待纳兰云溪走开,容钰便眼神清亮的看向她开口问道。
“呃…”
沉默了半晌,纳兰云溪才答道:“我来赏梅,国师怎会在此?”
他现在不是应该在安亲王府么?毕竟安亲王妃刚刚才生产,他不应该留在那里帮忙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对,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姐姐回到府中,自然有别人操心,用不着我。”
容钰看出她眼中的怀疑,淡淡的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纳兰云溪暗道她也是傻了,安亲王妃回到王府自然有安亲王接管,他都错过了她生孩子,这下自然会鞍前马后的嘘寒问暖了,何况她生下的还是一对双胞胎儿子,定是满府欢庆了。
“国师怎会来此?”纳兰云溪四处看了一眼不见有别人,于是放下心来问道。
“本国师来此自然也是赏梅。”
“哦,不知王妃怎样了?可醒过来了?”
纳兰云溪想到容雪想打听一下她的情况。
“醒了,已经让御医看过了,御医对三小姐的医术赞不绝口,又觉得匪夷所思,姐姐还让我谢谢你,说改日定会当面谢你。”
容钰说着看了纳兰云溪一眼,唇角慢慢弯起。
“这倒不必了,对了,国师为何坐着轮椅?”
纳兰云溪问完后便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暗道容钰一定是气场太强烈了,才让她这么长时间都忽视了他是坐在轮椅上的事,而他既然坐着轮椅,一定是不良于行,自己这么问真是傻透了。
“不良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