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云朵这话一说出来,想到容钰方才在客房中意气风发,肆意霸道,毒舌又大快人心的一幕,便忍不住心潮澎湃,脸红心跳,只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都不能和他说上一句话,在他面前露个脸,也好让他能够记住自己。
若论才貌,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比纳兰云溪差,而且她的出身比她要强多了,她只是个小妾生的女儿,自己这一房虽然是庶出,但纳兰和有出息做了大官,自己又是独女,这次她爹回京官职也小不了,只有可能比洛昌刺史的官位高,不可能小,而且自己这一房早就被安宁侯府分了出去,若是另立门户的话,那自己就是唯一的嫡女,光身份就压了纳兰云溪好几头。
她心中左思右想,而且纳兰云溪还被庐陵王退过婚,一个这般不堪的女子国师都能看得上,那她他就更应该能看上了才对,如今虽然他们订了亲,但是她也不要求他们再次退婚,她只求能做个平妻就行了,反正堂堂国师也不可能就娶纳兰云溪一个吧。
所以她觉得自己有把握才对许兰芝说出了实情。
“朵儿,你…你竟然看上了国师?”
许兰芝显然没想到纳兰云朵看上的人居然会是国师,又细细想了一番方才在安亲王府的事,觉得国师那样的人有女子暗中喜欢也是理所当然,只是,她们家这门第若是想和国师结亲,好像稍微有些难啊。
“是啊,娘,你看看方才国师在客房里和云尘哥哥对质的时候,多么意气风发,那才是男子该有的气概,女儿觉得,凭女儿的才气容貌也不输于三姐姐,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一试的。”
纳兰云朵说着一把拽住许兰芝的胳膊摇晃着向她撒娇道:“娘,女儿此生就这一个愿望,就这一件事是我心中渴望的,还望娘您能成全女儿,帮帮女儿,为女儿谋划。”
“哎,傻孩子,你是娘的心肝宝贝,娘怎么会不为你谋划?只是,那国师看起来就不是好相与的,况且娘和你爹刚回京,也没什么人脉,想要搭上国师或者安亲王府,哪有那么容易啊。”
许兰芝叹了口气,觉得这件事坐起来一定是十分难的,但是,无论如何,她总是要试试的,怎么也不能让自家女儿的第一个心愿就落空。
“娘,我看三姐姐在侯府中也势单力薄,今日之事多半有蹊跷,我瞧大姐姐和二姐姐话中的意思,这件事似乎和三姐姐有什么关系呢,但是被国师压制住了,您觉得呢?”
纳兰云朵又将当时国师和纳兰云尘以及纳兰云若姐妹二人的对话想了一遍,觉得纳兰云烟的话里好像这事跟纳兰云溪有什么联系似的,只是那玄龄一口咬定纳兰云尘是欲对自己不轨,所以自己才失手刺伤了他,可是她总觉得哪里隐隐有些不对。
“恩,确实如此,你大姐姐和二姐姐今日不与我们一起坐马车走,也许也是有意为之,但无论她们有什么图谋,在国师面前连看都不够看,朵儿,你的眼光确实不错,只是,这件事…恐怕不易。”
许兰芝想想今日的事也觉得蹊跷,她直觉的认为纳兰云若姐妹是暗中图谋过什么,但是她们并没有成功,不过联系侯府中的一些情形来看,多半和纳兰云溪有关系。
“为什么不容易?三姐姐那样的身份才貌,国师都能看得上,我为什么不行?况且,我也不要他们再次退婚,只要做个平妻就足够了,我自小受娘的教诲,知道有些事不能做得太过分,我这样的想法不算过分吧?”
纳兰云朵不服气的分辨道。
“朵儿,话虽如此,只是我们苦于无法搭上安亲王府,总不能直接叫人去提亲,万一事先没有探好口风,被国师拒绝了,你叫我和你爹的脸面往哪儿搁?就是你,日后又要如何嫁人?这件事,不能急,你若真有此意,娘自也不能拂了你的意愿,我们要徐徐图之。”
许兰芝叹了口气,眉头顿时深锁起来,想着这件事要如何处理。
“娘,我们可以先从三姐姐身上下手啊,反正大姐姐和二姐姐那两个人也张扬跋扈,盛气凌人的,我对她们心里很是不喜,以后,我只要多往三姐姐那儿走动走动,等和她熟悉了,我再求她将我引荐给国师,那不就有希望了?”
纳兰云朵见许兰芝叹气皱眉,顿时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纳兰云溪在府中只是个庶女,又势单力孤,只要自己多给她送些东西,多去她那儿走动走动,她若在府中有什么事她和她娘暗中帮主她,等和她熟悉了之后,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大度宽和好相处之人,她再求她这件事,或许她就肯答应了。
毕竟,国师也不可能只娶她一个女子,与其让国师娶其他不相熟的女子,还不如让自己和她一起侍奉国师,二人将来也有个照应,可以互相帮助,即使再有其他女子进了国师府,她们姐妹也可以联手对付别人,不让其她人抢了自己的位置。
“你三姐姐虽然看起来和善容让,但她绝不软弱,她必定有什么过人的地方,否则怎么能得了国师的眼?我看,这件事不容易。”
许兰芝却不同意纳兰云朵的观点,光凭这个,于她相熟便让她替纳兰云朵与国师牵线,恐怕也不易,除非,纳兰云溪欠下她们的重大人情,这还说不准。
“娘,我不是光和她走动得熟悉后就要她帮我牵线,我们可以在府中帮她啊,先让她欠了我们的人情,到时候就算她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况且,我和她一起侍奉国师总比她和不相熟的人一起侍奉国师要强,这个道理不用我们告诉她她自己想必也是懂的。”
纳兰云朵踌躇满志的说道。
“恩,朵儿这话还有些道理,也罢,这件事你放心,待你父亲的分封下来了,娘会在府中宴请京中的夫人小姐们来做客的,到时候等娘结交一些上流社会的夫人们,也许就能结交到安亲王府了说不定,这件事娘回去再和你父亲商量一下,想必他也一定乐意的,我们最好双管齐下。”
许兰芝点了点头,对纳兰云朵的想法也比较赞成,若是她们在府中支持纳兰云溪,令她欠下她们的人情,到时候让她帮着云朵和国师牵线,想必她自己也会考虑得失的吧。
“娘,您对女儿最好了。”母女商议定了之后,纳兰云朵一下子扑到许兰芝的怀里,想到容钰,她心里又好似酸涩又是甜蜜,心里咚咚直跳,俨然一副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心思。
母女俩坐在一辆马车上暗中筹谋,纳兰云若和纳兰云烟还有纳兰云尘坐在马车上也在激烈的讨论今日之事。
纳兰云尘先前晕了过去,被容钰下了逐客令之后,安亲王府下人将他抬上马车的时候,他就醒了,其实也不是他装晕,他是真的急怒攻心晕了过去,待人抬他时,因为王府下人恨他差点污蔑王府,所以手下便不留情,将他摇晃着碰到了伤口给痛醒了。
“大哥哥,你醒了?你怎么样?”纳兰云若正愁眉苦脸,想着今日的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便见纳兰云尘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大妹妹,我们这是要回去了?”纳兰云尘看了一眼自己在马车中,顿时明白了些,转头问纳兰云若。
“是的,大哥哥,是国师下了逐客令,我们不得不先行回府。”
纳兰云若答应了一声,又想起了容钰,进而想到燕翎,有些心酸的点了点头。
“大哥哥,今儿个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对那戏子…做那种事?”
纳兰云烟见纳兰云尘醒来,便顾不上他的伤势,急慌慌的便开口问今日的事,问他是不是真的调戏了那戏子,因为那戏子说的声情并茂,有理有据,而且头部也真的破了一块,怎么看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哎,二妹妹,连你也相信是我调戏那戏子,被那戏子刺伤的么?”
纳兰云尘想到今日的憋屈和纳兰云溪的狠毒,顿时觉得身上的伤口更痛了。
“大哥哥,我和云烟都未亲眼看到这件事,而那戏子又说得煞有其事,他的额头还破了一块,无论我们信不信,反正今日在客房里的那些人是都信了的。”
纳兰云若叹了口气,听纳兰云尘的话他果然是被污蔑了,她现在只想知道事情的经过,当时纳兰云溪去了哪儿。
“都怪我一时心软,才着了那个小妖女的道啊……”
纳兰云尘叹了口气,将自己一时心软被纳兰云溪刺伤晕了过去,待他醒来的时候纳兰云溪已经不见,只有他自己躺在那里被纳兰云若等人发现的事简单的讲述了一遍,只是隐去了他欲真的玷污纳兰云溪清白的事。
“大哥哥,你是说,是三妹妹将你刺伤了的?你不是用软筋散将她迷晕了么?当时你将她伪装成被…玷污的样子,便应该离开现场才对,为什么我和云烟带着人过去的时候那里的人反而成了你?她是怎么醒过来,又将你刺伤的?”
纳兰云若听了他的讲述之后怎么都不相信纳兰云溪能有那么大的能耐,中了软筋散的人全身酥软,连半点力气都使不上,当时的情形他就算想拿出刀来恐怕也困难,怎么还能用刀刺伤纳兰云尘?这,这真是不合常理。
“哎,别说这件事了,都怪我一时心软,怜她自幼孤苦无依,没下狠手,才让她得了手…”
纳兰云尘自然不能当着两个亲妹妹的面说出自己对纳兰云溪那种若有似无求而不得的感情和当时他欲对她做的事,只好含糊其辞意味不明的搪塞道。
“大哥哥,你常在外面游学,根本不知道府中的情形,那丫头的心狠着呢,你真是不该心软手软,这下可好,不仅没有算计了她,你反而被算计,那戏子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真的……”
纳兰云烟听了纳兰云尘的话不由得心中有些气怒,说话也就有些冲了,直接就问他是不是真的调戏那戏子了。
“是啊,大哥哥,那戏子说得煞有其事,还说侯府的人看到他衣衫不整的从假山旁跑了出去,这又是怎么回事?若不是你极力否认,我都觉得你是不是真的对他行那不轨之事了,而忘记了我们真正要惩治的人。”
纳兰云若闻言也闷闷的带着一丝质问和纳兰云尘说道。
“当时我被那丫头刺伤之后,又被人踢了一脚,我就晕了过去,想来是有人将那丫头救走了,我没看清那人是谁,但我似乎听到他叫了一声齐逸。”
纳兰云尘外出游学,对京城的人大多不熟悉,并不知道齐逸是谁,此时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听到的名字对不对,所以将那个名字说了出来。
“齐逸?大哥哥,你确定你听到的是这个名字?”
纳兰云烟一听齐逸的名字,心中便激动起来,又想到是他救了纳兰云溪,不禁又嫉妒愤恨起来。
“是,齐逸是谁?我怎么对这个名字没印象?”纳兰云尘还以为自己当时听错了,没想到还真的有这号人,只是自己对这人却没有半点印象,虽然自己在外游学,但是对于京城的王公贵族家的公子还是知道一些的。
“他是京城富商齐家的次子,是个变态。”纳兰云若见纳兰云烟脸上飘起两朵红云,顿时哼了一声简单的答道。
“哦,怪不得我对他没印象,原来只是个富商家的儿子,只是,那戏子,我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想来,这多半是国师布下的一个局,他一定是故意让那戏子来攀诬我的,我当时被他突然发难,一时急怒攻心,没想到这么多,如今静下来,慢慢一想,才觉得一定是那戏子和他串通好了来攀诬我的。”
“可是,那戏子进来的时候确实衣衫不整,发丝凌乱,额头还冒着血……”
纳兰云烟还是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难道他不会伪装么?故意将那戏子的额头打破……”
纳兰云若无奈的看了纳兰云烟一眼,对于这些阴谋诡计来说纳兰云烟向来不及她聪明,此时听了纳兰云尘的讲述她已经基本明白当时的情形是如何了,只是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就算她当时就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恐怕也无从辩驳。
“对,云若说的不错,一定是这样的,只是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我们无凭无据,连三妹妹的影子都未见到,就算心中明白,也无法说清真相啊……”
纳兰云尘叹了口气,无限后悔的说道。
“是啊,大哥哥,那小蹄子真是狠毒,她居然敢将你刺伤,等回去了,我必然会禀明父亲和祖母,看她怎么向她们交代。”
纳兰云若也恨恨的说道。
“只是,不知道祖母和父亲会不会信我们的话,毕竟,我们当时筹谋的事是不能对祖母和父亲说的。”
纳兰云尘摇了摇头,想来自己这好男风的名声大概就要传出去了,想到自己以后出门一定会被人指指点点,他心中就来气,恨不得将纳兰云溪抓起来扒了她的皮。
“祖母和父亲那么疼爱你,大哥,只要你一口咬定你是被人诬陷的,她们见你被刺成这样,难道还会不信么?”
纳兰云若看着纳兰云尘的伤口,恨恨的说道。
“哎,先回去再说吧,三妹妹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后,我们都要小心提防她……”
纳兰云尘叹了口气,忍着疼痛和酸涩低低的说道。
容钰将侯府的人打发走后,仍然让留下来的人去听了戏,这样的事在这些大户人家的眼中只是一场闹剧而已,不多时众人便忘记了这件事,又开开心心的去听戏了。
容钰处理完这件事,心情才平复了些,待众人都出门去听戏之后,他才命清泉将方才的玄龄叫了进来。
“玄龄扣见国师。”玄龄进来之后重新向国师跪下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容钰淡淡的答了一声,玄龄随即站了起来。
“今日你演的不错,这是一千两银子,你拿着回头买些药将伤口处理一下,另外,你拿着这些银子去别处谋生去吧,不要再在京城唱戏了,若你继续留在京城,恐怕会得了报复,安宁侯府也不是好惹的,所以,离开是你最好的选择。”
国师说着将银票递给身边的清泉,让清泉交给他。
“是,国师,小生明白。”
玄龄在国师找他做这件事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退路,京城是肯定不能待了,他没想到国师会给他这么多银子,这银子他若是好好利用,开个铺子做点小生意什么的,再讨一房媳妇,也够安安稳稳的过后半辈子了,所以他觉得自己帮国师做这件事也很值得。
“恩,你拿了钱今夜连夜就走吧,我让我这侍卫将你安全送出城。”
对于帮助过自己的人,容钰的安排很妥善,绝对不会让人吃亏,今日这玄龄帮了自己,他自然要安排好他以后的日子,所以,他给了他一千两银子,这银子足够普通的百姓生活一辈子了。
“是。”玄龄起身拿了钱恭恭敬敬的扣了个头随着清泉走了。
彻底安排完这件事之后,容钰才去纳兰云溪休息的房间找她,想来齐逸已经给她解了毒了罢。
此时纳兰云溪所在的房间,齐逸已经拿来了解药给她服下,她身上已经渐渐的能动了,安宁侯府的人已经回去了,她本来也打算跟着许兰芝回去的,但是容雪一定要让她留下,她身子也不爽利,所以只好留了下来。
今日的遭遇真是一波三折,她想了一遍,看了立在榻前的齐逸一眼,心中组织了半天语言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想问,就问吧。”
齐逸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都替她感到难受,索性开口让她说。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纳兰云溪想到她被迷晕之后并没有被纳兰云尘拖了多远,很奇怪他为什么那么久才找到她。
“我当时听到声音,便走过去查看,看到那刀子便知道你出了事,心急之下便想岔了,以为掳走你的人一定不会藏身在近处,所以便在远处兜了一大圈没找到你才又回到那里,才来得迟了。”
齐逸将当时自己欲救她的情形简单的说了一遍。
“哦,原来是这样……”
纳兰云溪想也是这样,也幸好他来得巧,否则再迟片刻,就算来了,看到的也估计是不堪的一幕,想起纳兰云尘她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你怎么在假山后?”齐逸也踌躇了一阵才缓缓问道。
“我本来和两个庶妹打算去西园听戏,因为她俩去了茅房,所以我在廊亭边坐着等她们,没过多久便听到了你们的说话声……”
纳兰云溪心中猛的激动起来,想要问他但又有些害怕,不敢问出口。
“你…你听到了我们的话?”
齐逸一凝眉转过头来,眼神闪了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