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想去找李芬雅说此事,朝堂之上却又忽然遇到一件公事要他亲自去办,等他办完事回京,却没有听到邵南庭继承家业的消息时,他就明白,他所想的,都成真了。
他们被人算计了,李芬雅和邵南庭危险了。
邵南庭被关在牢房他不怎么担心,只要不死,总归是要审问的,一时间也出不了事儿,所以他去找了李芬雅。
当他知道了李芬雅失踪的消息时,他心急如焚,他知道,她出事了。
然而再怎么心急,总归还是找不到人。
再然后,他被孙耀找来了大将军府。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孙耀的面前已经暴露的事情,或许心中已经隐隐的有所猜测,但是他却不愿意去多想。
所以他被绑了,如同一个罪人一般跪在地上赎罪。
或许不该说如同一个罪人,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罪人,罪无可赦的罪人。
万乾的沉默让屋内的气氛跌到了冰点。
最终还是孙耀打破了沉寂。
他道:“万乾,从你父亲将你交到我手中之后,我自认对你一直不错,不曾苛待过你,甚至待你比对我自己的孩子还要上心几分。但凡我会的,我都教给你,外功内功,行兵布阵,无一留手。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要用我教给你的东西对付我的瑛儿!”
孙耀虽然面色冰冷,可是话语中的沉痛,眼中的失望却很是明显,生生的戳到了万乾的心里,让他疼得撕心裂肺。
万乾动了动唇瓣,面色颓然,终究低低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是的,除了对不起,万乾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因为孙耀说的都是事实,他否认不了,也反驳不了。
他确实为了李芬雅而对孙瑞瑛下手了,他对不起孙瑞瑛,更对不起养育他长大的孙耀。
他早就料到可能会有真相被暴露的这么一天,但是直到这一天真正的来临时,他才发现,他并没有做好准备。
他对孙耀是很敬重,很喜爱的,在他心里,孙耀和他的亲生父亲没有什么区别,是他的天,他的信仰。
这些年来,他没少因为孙瑞瑛的事情而心生自责。
然而自责并没有用处,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
孙耀面色冰冷。
孙瑞瑛所受到的苦,又岂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够弥补抹去的?
“我不问你旁的,我只问你这些年瑛儿受的苦,你可知道?”孙耀深吸口气,沉声道。
万乾心里一紧,“瑛儿她受苦了?”
万乾看着孙耀,有些吃惊,“当初阿芬不是说她只是将瑛儿囚禁起来,不会对她动手吗?难道她骗了我,她……”
万乾说着,猛然想到了李芬雅的性子,顿时哑然。
是啊,他明明那么了解李芬雅,怎么会相信她说的不折磨李芬雅的话呢?
万乾面色发苦,低低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知道阿芬她竟从来没有想过要放过瑛儿,是我错了。”
邵南初见他并不像是演戏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叹息。
又是一个被情所苦,被情欺骗的人。
邵南庭能跟着付芙蓉一起寻死,恐怕就是继承了万乾的痴情。
“外公,你打算怎么处置他?”邵南初不想多说,转身问孙耀。
孙耀沉默片刻,好一会儿才道:“南初,或许外公这么说你可能会生气,但是外公还是想说,饶他一命吧。”
邵南初闻言抿紧了薄唇,没有开口。
孙耀继续道:“他到底是我看顾着长大的,便是养一条狗都有感情了,更何况是人了。再一个,他的父亲到底救了我一命,此番就当是我彻底的还上他父亲的情分吧。从此之后,我便不再欠他了。便是死了去了地府,我也能毫不畏惧的面对他,毕竟我算得上的仁至义尽了。”
邵南初略微皱眉,低声道:“可是就这么放过他,那母亲呢?您要说感情,他还从小和母亲一起长大呢,就算没有从小,但是多年相处,母亲对他倾心,他却那样对待母亲,您就能够放过吗?”
“母亲身上的伤痕如何落落也说过了,不说她身上的,就是她四肢上溃烂的肌肤,包裹着的纱布,您总是见过的,就这么一笔勾销了吗?”
“因为一个救命之恩,您养育他多年,还险些赔上了自己的女儿,如今还要放过他吗?您就不怕他到时候借助权势报复咱们吗?”
邵南初很少这样长篇大论的时候,但是这一番说下来,却是完全的沉怒在心,毫不掩饰。
孙耀淡淡道:“我自然明白你说的道理。所以我虽然打算饶他一命,但是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他身上的武功是我教的,我会亲自废掉他。一个没了武功的将军,皇上也不会重用,他不会有机会对付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