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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主人姓岑,是召云观下辖宣平城的主事家族岑家嫡子岑恩铭。他虽是嫡子,却不是长子。长子比他大了半岁,是岑家家主的侧室所生,叫岑恩博。
岑恩铭当时随父亲在外拜访亲友,因着所带侍奴不多,与管家同到人市添置几名。
听到他说要买这魔奴,管家过来劝阻:“二公子,这奴身子羸弱,怕是不好用。”
人牙子忙道:“好用,好用,前阵子受了点风寒,过两天就好了的。”
岑恩铭也说:“我房里的小秋不是跟张师父练武去了么,现在也缺个近身伺候的侍奴,我看他挺伶俐的,买回去养养,接替小秋吧。”
管家看着那魔奴木讷呆滞的眼神,心道,这叫伶俐?
“二公子,您是看他可怜吧?您啊,就是心太善了。”管家叹了口气,没再阻止。
飞沉跪在地上,半低着头,听到那清朗声音欢喜地说道:“那就把他买下来了。”
那声音又说:“哎你把他脖子上的项圈取下来,我不要他戴这个。”
人牙子道:“这位公子,您有所不知,这是个魔,体内天生有魔核魔息,若不用这刻印了困魔符咒的项圈锁着,只怕不好控制。这链条倒是可以取下来。”
“那就把链条取下来吧。”
岑恩铭和管家带着几个奴仆,在人市采买了包括飞沉在内的四个奴隶,拿了奴契,带了回去。飞沉直接分在岑恩铭跟前伺候。岑恩铭叫人给他拿了新的衣裳换上,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只做些沏茶、磨墨之类的小事。
过了两天,岑恩铭父子返回宣平城府邸,岑恩铭立即遣人请了大夫给飞沉诊治。
看到大夫带着的药箱,飞沉想起当初那个南馆师傅的木箱子,顿时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岑恩铭牵住他的手安抚他:“别怕,这是大夫,让他看看你身上的伤。前两日我在外做客,我怕父亲知道我买的奴有伤,会不高兴,不好找人给你治疗。如今回到自己府上了,我悄悄请的大夫,没人会说什么。咱们让大夫开个方子,把身子养好。”
被买回来好几天了,和飞沉说话的人都温言轻语,没有人打骂他,没有人动不动抓着他掏出丑陋的性器捅进他的身体。他不敢相信自己会得到善待,每天忐忑着等待不知何时到来的折磨。可他等来的还是不曾奢望过的温柔。
飞沉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在这个主人身边的每一天。
主人开始的时候让他住单独的房间,后来知道他时常做噩梦,便让他睡在自己房间的外间,与主人的睡榻只隔了一道屏风。夜里他在噩梦里挣扎时,主人会握住他的手轻言细语哄他,让他在半梦半醒间平静下来。
主人让裁缝给他量身裁衣,教他怎样把头发束得好看。
主人会问他喜欢吃什么,却跟厨房说是自己想吃,让厨房专门做了送来。
家主结交的方外高人送来在仙山灵岛种的仙桃,那是上百年才成熟一次的稀罕异果。家主给了主人一个。主人竟趁夜摒退了其他人,将那仙桃切开,让他吃了一半。
果肉绵软甜蜜,香气盈盈,咬一口下去汁水便充斥在齿间,回味无穷。
“知道这果子叫什么吗?”
飞沉摇头。
“这是桃子。不是寻常人家种的,不然也不会在春日成熟。”
“桃子。”飞沉重复。
“你可别跟人说咱们有桃子吃。我不知道父亲有没有给大哥。若是没给,让大哥知道了,不定怎么恨我。”
飞沉话不多,有时候岑恩铭会把他当哑巴似的什么都跟他说,也不怕他往外讲。而飞沉也像个茶壶装饺子,只进不出。
“其实我很努力了,但一直没修出灵核。”他曾托着腮叹气,“大哥在召云观已有些名声了,将来说不定父亲会让他继任家主。”
“我倒是无所谓做不做家主,我只是……我只是有些害怕。大哥自小就常常针对我,他母亲也总是话里有话,阴阳怪气,我真怕将来万一他做了家主,我和我母亲无处容身。”
“为什么评价一个人要先看他有没有灵根,修为是否高深呢?没修为的人就注定不能担大任吗?”
他话里的愤懑渐渐多了起来。对着别人他几乎都是笑脸迎人,也只有在沉默寡言的飞沉面前,他才偶尔发发牢骚。
大家族里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在所难免。嫡子非长子,又没有灵根,十八九岁才能感觉到些微灵息,如今二十一岁,灵核还没个影子。庶子却于修行上颇有天赋,少年时就得到召云观一位执事赏识,收为亲传弟子。岑家本就受召云观所管辖,如此一来,嫡庶兄弟之间的地位便不再明朗。
“大哥这个人,心胸实在狭窄,为人又放浪。除了天生的修炼天赋,实在没有什么足以让我钦服的地方。”
他说着,忽然盯住飞沉:“你没什么事少出去晃荡。你这模样,正是大哥喜欢的类型,我怕他会欺辱你。他这人性情乖戾,对服侍他的人是有些粗暴的。”
飞沉被他说得心慌,忙说:“
', ' ')('玉白不会没事出去晃的。”
岑玉白是岑恩铭给他起的名字。因为岑恩铭觉得他那魔族特有的偏白皮肤如同羊脂美玉。当然,那是他养好了身子之后,刚被岑恩铭买回来时,他那是发青的白,毫无血色,看着其实有点瘆人。
岑家两兄弟都还未娶妻,岑恩博已有两个侧室和数名床奴,岑恩铭却还没有立侧室。他每日除了努力修炼勉强能感应到的那一点点灵息,就是在书房埋头读书。当初人牙子推销飞沉时,对他的淫荡体质也曾诸多描述,但岑恩铭对飞沉始终没有任何无礼之处。
飞沉其实是愿意在房事上伺候岑恩铭的。他想用自己的一切来报答主人给他的温柔和善意。过去的主人在对他失去兴趣前,都乐于操干他,他想,那或许是他唯一能讨人喜欢的地方。奈何他虽在第二个主人那里毫无廉耻心,在谦谦君子的岑恩铭面前对性事却羞于启齿。
每每岑恩铭在他害怕时握住他的手安抚他,他都觉得有奇异的暖流从手心一直传至全身。长久没有得到爱的人,很容易就会被些微温情感动。更何况,这温情并不只是一点点,而是很多很多。他简直恨不得掏出心来侍奉他。
只是,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三十三天。这是他在遇到江屹川之前在人界唯一的一段好日子。这段日子与在江屹川身边的日子相比,甚至还要更美好一些。毕竟岑恩铭的脾气不像江屹川那样难以捉摸。他对飞沉一直很有耐心。或者说,他对他院子里的下人都很有耐心,从不大声斥责过谁。
那天,岑恩铭要在荷花池边的亭子里喝茶看书赏荷叶。飞沉来来回回地给他沏茶,拿点心。岑恩博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过来了。他不经人通报就带着他的近身侍奴大剌剌闯了进来,恰好与飞沉打了个照面。而飞沉走得急,收不住脚,一头撞进他怀里。
那是与岑恩铭有些相似的脸,但气质截然不同。一样的剑眉星目,高大俊逸,只是眉眼间带着几分戾气,微仰的头也显出一种对眼前一切不屑的傲慢。
飞沉那时候身子已经养好,脸色白里透红,暗金色眼眸虽然还是时常带着怯意,但也熠熠生辉,亮晶晶的很是好看。头发整整齐齐束着,几缕碎发在鬓边轻拂,显出一种柔软的意味。裁缝量着身形做的衣服,用料细节都考究,妥帖地穿在飞沉身上,凭空给飞沉的样貌也加了分。
那岑恩博果然是有些放浪的,只一眼,就被飞沉的模样勾了一勾。下一眼,又被飞沉那如同惊慌小动物一般的眼神勾了一勾。
岑恩铭看他高大身躯拦住他的近身侍奴,当即站起来叫道:“大哥,侍奴莽撞,冲撞了大哥,还请大哥见谅。玉白,还不给大公子磕头赔罪。”
他哪里将岑恩铭放在眼里,当即就捉了飞沉手腕,不让他跪下去,眼睛盯着他煞白的脸,邪气地笑道:“阿铭,这个就是你新买的魔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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