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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鹰哥,我是10月生日,我比你小吧?你是几月生日?”
“四月初。”
宁可掐指一算,特别欣喜:“四月?四月是白羊啊。行动力惊人,特别热血,我最喜欢白羊座了。你一定是个披荆斩棘勇往直前极其冲动九死不悔的人物!”
“可没那么夸张……其实也我觉得我还凑合……”湛青自我感觉良好,他明明大多时候都聪明机智,就偶尔冲动一小下,又不是时时如此。
“哥哥啊!太谦虚了就没必要了。”宁可说,“小鹰爷的光辉事迹我早就听说了。你把我宁冲哥裤裆都给扎了,用的还是我二哥给你当聘礼的定情刀,正常人谁能干出这么疯的事儿来,他惹你你使劲揍他一顿也就可以了,再说就算扎刀,那一刀你扎哪儿不好呢非要扎那种地方。我听说这事儿的时候是真崇拜你的胆识,我在心里偷偷构想了一下,若是有人拿着我的刀去扎我们家的那些哥哥弟弟们的下半身,一想我都惊出一身冷汗……这种困难模式下的地狱剧本打死我也解决不了。也只有我二哥这种一身戾气的人才敢直面六叔公他们家那一堆人兴师问罪的牛鬼蛇神。不过,话说回来,你用我二哥给你的刀干出这种事情居然都还能平安无事活蹦乱跳坐在我家吃饭,这……也说明你一定是有什么可爱之处,他这么喜欢你,你可别辜负他!他能喜欢个什么人,这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我……”湛青听宁可说话几乎都要听出内伤来了。想半天措辞,最后只能无力的解释一句出来,“其实……真的只是巧合,刀,只是个误会。”
“误会?这事儿还能误会?!”宁可说,“六叔公家那边,认出那把刀是我二哥的之后,都闹开锅了,知道他们用什么词指责我二哥么?纵、妻、行、凶!”
宁可说得一字一顿,十分之强调。
这四个字,险些把正在努力拿筷子戳饭碗的湛青给雷得七荤八素。
这究竟是什么脑袋想出来的用词……
但是宁可不管别的,自顾自又继续说道:“他们矛头全都指着我二哥,说他事前纵容事后包庇,徇私枉法,由着你躲在岛上不露面。反正前阵子闹得不可开交,后来我大堂哥那边不知怎么弄的,就忽然都消停了一阵子。我二哥那性格你也清楚的,他又一句话都不解释,无论别人说什么他就全当默认了。直把六叔公给气得七窍冒烟。所以这趟中秋宴,我劝你千万别露面。我琢磨着,准没有好事!”
“你觉得,露面不露面这种事情,我说了算么?”
以湛青悟性之高,早就觉得这种时候他家主子把他带过来肯定不是真带他回家过中秋吃月饼来的。
就算暂且预料不到即将发生什么,但也不会是没事结个婚见见父母长辈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情。
有宁冲的小鸡鸡在那里半残不残的,宁家叔伯们又岂会放过他?!
宁可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思来想去也不禁替湛青担忧起来。
他忽然站起身来,特别仗义的拍着湛青肩膀说:“别担心小鹰哥,交给我吧,我去替你探听一圈,看看六叔公那有什么动静。”
“别!”湛青觉得这宁可的性格看起来也不是很靠谱,赶紧劝他别多事。
“早晚都得有个了断,是祸躲不过,反正来都来了,我也不怕他们。”
“那不行啊!宁冲哥再怎么亲那也就是个堂兄弟,而且还是爷爷辈上算过来的兄弟,我二哥那可是亲哥,怎么能一样。你跟他有婚约,那就是我们家的人,我不能看着你吃亏!不光是我,我大哥也肯定是这么想的,他也不会坐视不理的。你等着,我去四处打探打探消息!”
宁可说完,一溜烟跑了。
湛青十二万分的不放心,只能起身迈步追出去。
结果,论地形他远没有宁可熟悉,绕过木廊就发现对方早不见了踪影。
这下湛青也无心吃饭了,被宁可那一席话说完,他也觉得心里不痛快。
虽说肯定知道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在没发生以前,这种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很难让人感觉舒服。
兜兜转转的在宁家大宅里散心闲溜达,走着走着,抬眼便见着一个有点眼熟的地方。
隐约记得某一次,他还挺小的时候,就到过这里。正门口一大片竹子尽头的方向,两尊巨大的獬豸石雕像,像两头狰狞的大怪兽镇守左右。
这地方,正是宁家刑堂。
湛青其实已经记不得小时候来这里时是个什么情形,但却记得那里头阴风飒飒的画面感。印象里,外头看着虽然都一样是灰瓦白墙,里头却全是乌漆墨黑的柱子和乌沉沉的大门,以及青黛色的石板台阶,怎么回忆都是个煞气浓重的地方。
湛青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凭借本能的方向感,鬼使神差就走到了这个地方。
两扇乌漆大门敞开着,旁边两尊獬豸神兽,比记忆里的仿佛还要狰狞慑人一点。
只是印象里平时这地方都是门庭紧闭,正门从来不开。
但今天例外,正门和侧门都大敞着。
', ' ')('湛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主事的宁真少爷回来了,所以这个地方的门大敞四开的迎接着。
他远远的看见尹徵正坐在廊下安静的翻着一卷挺古老的泛黄旧书册,居然还是线装版的,而对着正门的刑堂院子里却是跪了一排十几二十个人,清一色裸着上身正在挨刑杖。
硬质竹杖在脊背上,声音清亮,不折不扣,离得挺远的都感觉很疼。
湛青不知这些人都犯了什么错,但显然应该不是什么大过错,所以既有惩处,却又不是在刑堂正厅,只在院子里就地解决,十分随意。
隔着距离,湛青可以看得到廊下的那一排排的架子上,横放着的全是各种木杖竹杖,长短粗细不同,木质的颜色有深有浅,不知道都有什么区别,但肯定都是用来打人的。
这场景让湛青又想起了尹徵调教室里的那一整强的鞭子。
强迫症收集癖是不是都这样?明明都是棍子鞭子,打就打抽就抽,非要弄得这么瘆人……
湛青看着院子里那么多人一块挨揍,竹杖上没多久就沾了血,虽不多,但看得他浑身都跟着起共鸣,尤其是昨天才挨过抽的屁股,好像更疼了一点。
但显然比起自己身上的伤,这地方的刑罚还是不一样的。
那些受罚的人都只盯着眼前的地面,不管多疼,都是一声不吭的受着刑。大约都知道这位掌刑主事的脾气,不喜欢有声音吵。
尹徵很少开口训斥任何人,向来是依着规矩责罚,所以也不需要多费唇舌。
他把书放回到手边的石桌上,抬眼看见湛青,示意让他进来。
湛青早不记得小时候进刑堂里都看见过些什么,只隐约记得这个是禁地,如今走进去,四下张望,倒很新鲜。
“被宁可烦得待不下去了?”
湛青胡乱点头又摇头,好像是,好像又不是。
正在此时,一个细胳膊长腿长得很是漂亮的男孩子也从外头跑进来,嘴里喊着“真叔”。
尹徵余光看见那男孩子跑进来,却开口叫他一声“招妹”。
这孩子本名叫宁澈,小名贝贝,宁家长房长孙。
挺多年前,其实他只是个龙爷不知从什么地方捡回来的孩子。后来便被他家大堂哥正式记在族谱里当儿子。于是他便成了宁家长房少爷,尹徵的侄子。
可想而知,让个血统不明的孩子成了家族里名正言顺的长房长孙,这对宁家长辈叔公们来说会有多大的非议。但无奈龙爷是个不拘一格的,宁越又是个无视规则的,长辈们的话,在他们二人眼里,是屁用没有的,所以无论旁人满意不满意,宁贝贝如今正是宁家未来无可争议的家主继承人。
虽不招老辈人的喜欢,但在叔叔们跟前,还挺受宠。
招妹这名字,还是宁霖给取的。说是因为他们宁家这上一辈的人都是越想生女孩儿越生不出来,如今又开始指望下一辈能开枝散叶弄出一朵花来,所以给宁贝贝取了这么一个名字,招妹,意思很明确,赶紧招来一个妹妹是正事儿。
因为这个名字许是深得人心,瞬间就被传叫开了,于是大名小名都被弃置不用,所有人都喊他招妹。尹徵听得次数多了,自然跟着也这么顺口的叫了。
宁澈今年十岁了,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尹徵觉得,他不吵不闹,比湛青听话。
“真叔……他们这是犯了什么错了?”宁澈看着
“没什么错。”尹徵说。
“没错也要打?”
“我久不回来,怕他们懈怠,随便打两下提个醒,正正规矩。”
宁澈:……
湛青:……
原来什么错都没犯,闲着没事也得打一顿啊……
“找我有事?”尹徵问宁澈,也并没让手底下行刑的众人住手。反正宁家的男孩子,向来都是同款的教育方式,从小就什么都让看,百无禁忌。
宁贝贝也知道刑堂这地方不能久留,于是收回目光,言简意赅的说道:“真叔,我想跟你要一套乐高积木。”
“什么积木你会没有?”
“绝版的,哪都买不到了,星球大战的古董款,我爸让我上你这找。”
“我不记得我都有什么。”尹徵说,“你从那侧门进去,右手边数第二间库房,以前的乐高都收在箱子里,自己翻。翻到翻不到都给我收拾干净再走。”
“哦,知道了!”宁贝贝闻言钻进库房里去找乐高,没多大功夫便抱着个纸箱子跑出来,兴奋得眼睛放光,“我找到了!”
“找到就拿走吧。”
“这么好的绝版,应该拼好了放玻璃柜里收藏,真叔你居然封都没拆就扔在杂物间里。”言下之意就是暴殄天物。
“杂物不放在杂物间,还能放哪儿?”
刑堂杂物间里的乐高不止一箱两箱,什么时候买的,他早已记不清。
宁贝贝抱着箱子说:“放家里,留着送给我未来婶婶做定制限量款跪板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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