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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战的污言秽语如同无数只手将我拽回那个淫乱的夜里,我只希望不论是谁只要能救我就好…若是当时闻人隼能如今天一般忽然出手救我就是好了…不过过去的事终究是晚了,先闻人隼一步,我握住刀柄狠狠地刺下去。
?卓战的脖颈几乎被捅穿,今日我穿了一身白衣,血点子溅上去宛若地府前开着的妖冶的花,一片片晕染开。大概是割断了喉管,卓战再说不出一句话,趴在桌上嘴里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如同濒死的豺狗…
?闻人隼立即脱下外衫将我拢住,帐子里陡然安静下来,只见嫣红的血顺着桌角珠串似的滴落在地。卓战被杀其余人并不敢再轻举妄动,卓赫叫人将尸首抬出去扔进大雨里。
?我盯着自己被血沾染的手出神,并没有什么大仇得报的快意。因卓战说的话如鬼魅纠缠,没有权利依附,我只不过是一具腥臭发烂的躯壳,虽然活着但永生备受煎熬。
?卓赫不一会就掀帘进来,说着马车都已准备好随时都能上路。外头的大雨愈来愈凶残,但闻人隼还是决定立即启程将淮安送走。北凉的政变早已悄然开始,这时候再不走恐怕都不能脱身。闻人隼命封地所有人驻守待命,卓敖来了只管如实交代。
?抱着昏睡的淮安时,我在衣衫上用力的抹了几下手,恐那污血弄脏了他,可又怎样都擦不干净。
?乱世无情,淮安出生在南疆最动荡的时候,仿佛一生下来就注定成为王室的垫脚石。他总是怯懦的站在我的身旁,小心翼翼的看着其他人的脸色,但又一语不发的握着我的手。兴许是站在我身边实在是太累,他只不过是想要休息想要安稳了。任谁陪伴无能的我,终有一日都会疲倦的,我并不能怪他。
?强烈的视线注视下我不得不抬头,望向坐在对面的闻人隼,三人在一辆马车里很难忽视这个伟岸挺拔的身姿。他将手里银色的短匕在衣衫上擦干抹净,用手指推了过来,并没有问我是从什么时候起将刀带在身上的。
?“你抱着我时,从来都不会显露出这种表情…”闻人隼斜靠在车壁上,腿曲起一只胳膊放在上头,眼神里冷漠嘴里说着不着边际的醋话,而我全然不记得什么时候这般抱过他。
“我们是两情相悦,和你不一样。”事到如今他反悔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下意识的将淮安抱紧。
?“你想同他去南疆吗?”闻人隼忽而问。
?我一时不知他话里的真假,但心里却明白他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走我。淮安蹙着没嘴里嘟囔着什么,有了转醒的迹象,我轻轻给他拍着胸口,好一会才安抚下去。盯着这张让我终日忧心的脸“他不想我跟他去南疆,”虽然我也根本逃不出北凉。
?“两情相悦也不过如此。”
??等我抬头去看他,闻人隼又及时偏过头去避开我的视线。和他争这些本就没有什么意义,我便向后仰着依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我们走的是小路,从卓威的封地上横穿过去,能更快的到南疆的边界。只是事发突然,依着卓战所说的,必定是有人长久监视闻人隼的动向,为保险起见已不能再走原来的路线。
?马车在大雨中疾驰格外的颠簸,到了夜里我也睡不着,淮安始终躺在怀里,压的我半边的身子都有些发麻,但心里还是高兴的。还是世子时,我温书他研墨,有了倦意他便趴在我的后背上倚靠着打一会盹,我也如现在这般,怕扰了他的梦不敢轻易乱动。只是那样好的光景,终究是回不去了。
?忽而外头马匹嘶鸣一声,连带马车也猛地停下,我立即睁开眼要起身。闻人隼先一步按住我的肩,自己径直下了马车。只怕有什么变故,掀开车帘一角向外窥去,便是一位人高马大的男子站在车前,看不清面容,身后还带着小队人马,雨势很大这些人都穿着蓑衣,即使如此也能看到下头的黑甲。领头的同闻人隼说了几句话,站了一会后竟上前一把掀开车帘,冰冷的雨水溅了我一脸。
?那人俊逸非凡眉头却紧皱着,扫过我沾血的衣衫和怀里抱着的人,从袖口里摸出一片羊皮纸,上面绘什么,他仔细比照后回过头去看向闻人隼,只听他嘴里说道“今日说什么我也不能放你们过去了。”
?我摸过手中的短匕,一把抵上他的脖颈,几乎同时闻人隼也抽刀而出。
?“上车。”闻人隼冷喝一声,周遭人马纷纷拔刀上前,“谁再妄动休怪刀剑无眼伤了你们主子!”
?那人束手无策,脖颈上爆出青筋来甚是无奈“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闻人隼!”
?闻人隼充耳不闻甚至推搡了他一把,“等送人出了关,我自会去请罪,倒时要杀要剐随卓敖开心。”
?“边关早已得令封禁,你好生糊涂!”
?闻人隼贴近笑了笑“这不还有你吗?三公子?”
?原来被压着这人正是北凉王的三儿子卓威,之前北凉王重病唯独没有召见他,看着与其他几个儿子相比,倒像是最正常的一个。
?卓威只好下令让其他人原路返回不
', ' ')('许通报此事,车夫继续带着我们几人赶路,因入夜车内也点起一盏油灯来。卓威端坐在角落里脸色十分难看,淮苍太上皇,南疆质子,逆贼闻人隼,要拿的人全都在车里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闻人隼想了想忽而起身打开车内暗格,拿绳索将卓威绑了,结扣时似是怕不结实,用脚踩着卓威的后背发力,用力系紧了些,威武的黑甲上登时一个硕大的泥脚印。
?“闻人隼!”卓威双目通红,“我决计不会帮你出关!”
?“那你上车来干嘛?”说着闻人隼又从暗格里抠出一小块磨刀石,当着卓威的面磨了两下刀刃。
?“你怎么还如儿时一般!如此…如此无赖!”这卓威似乎也是个正人君子,嘴里实在是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狼风岭一事与我绝无半点关系,谁要害卓展,你心里该清楚。军令也是我临走时硬要塞给我的,现在不知腹地是什么情况,你自己也要小心一些。”闻人隼用左手撑着头轻声道“至于淮苍太上皇…已被我迷的神魂颠倒,再者一个废帝能扬起什么轩然大波来。”
?“你放屁!”我只觉脸颊火烧似的红了起来,什么神魂颠倒,这种时候说什么疯话。闻人隼没忍住立即笑了起来,知道他是故意调戏到叫我更加觉得羞愧。
?“说的倒是轻巧,我一人信你有什么用?我说怎么又传出你要娶男妻的事来,原来…”卓威用怪异的目光扫了一下我,继而道“前些时日你出使南疆恐怕不知,自你带他离开卓战封地,那边就战事不断,君越总带兵侵扰边界叫卓战十分头疼,好不容易抓到些战俘严刑逼供才招出来,要不然这淮苍的太上皇你要藏到何时?难怪我们边防除了战时多年相安无事,君越突然那么穷追猛打。上头下令拿下你的加官进爵,现在什么事都推到你头上来,你觉得按卓战的性子,会不找你麻烦?还有南疆质子有和你有什么关系?好好的将人接回封地干什么?接过来干嘛又要送走?”
?卓战刚死消息必然不会穿的那么快,若是卓威知道恐怕死活都不肯帮闻人隼的。
?“这些事我以后再跟你说,”闻人隼撩开外头的帘子,雨势不见小让行路多少有点艰难。
?大约行至天亮时,雨虽停了但道路泥泞,车轮给陷在泥坑里出不来。闻人隼下车查看一番,只好将四匹马缰绳卸下,又回到车里将卓威的绳索斩断。这时淮安已经醒了,并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见着我后又有挣扎之意奈何身上没有了力气。
?闻人隼与卓威各单独乘一匹马,我同淮安一马同骑。淮安身子孱弱,大约行了三日才到了关口,正是晌午日头最大的时候,我们四人在林子里下马,闻人隼不方便出面这里隐蔽些。关口另一头是一条商河,有几个人早已备好船只等候多时。
?不想别离来的如此之快,拿过闻人隼的水壶又给淮安喂了几口水,我将额头与之相抵,便像从前一般亲昵的去蹭他的鼻尖,他忽而啜泣了起来。
?“我倒不记得你这般爱哭,”
?瘦弱纤细的手指一把抓着我的衣领,整具身子微微颤动起来,他双目通红似是有许多话想说,眼泪立即沾湿了我的手掌。
?“多想想你阿姐,好好活着。我明白那种滋味,终日封闭自己除了死再无其他所求,觉得迷足深陷没有尽头…可是,人并非是为自己而活着的。”
看着他干涩的嘴唇始终再没忍住,轻轻的亲了一下,再睁眼时自己竟也是泪流满面“得你所爱,是我之幸。下辈子…温良…下辈子我绝不会再叫你伤心了…”
我心里明白,人死了便是死了,根本没有转生,情爱也都将化作尘土。若人真的有下一世,我定不忍心再去纠缠他…
闻人隼站在一旁久久没有动作,忽而猛地推了一把卓威示意他尽快带人出关不要浪费时间。卓威眼神复杂的看过我们三人,最后将淮安从我怀里抱走,那一刻我本想抓住的,想要告诉他我有多么害怕,我有多么想和他一齐离开,我想永生永世都和他在一起。依稀见着卓威将怀里的令牌塞给淮安,关口的大门缓缓打开,几乎抑制不住自己险些走出树林向淮安跑去,紧紧抱住他求他带我离开…
情爱本就占人生极少的一部分,可人若没有情爱便不再完整,便像现在的我,淮安已将我那微乎其微的一部分带走了…
卓威刚走回树林不等他说话闻人隼便抬手将他打晕在地,将人五花大绑的捆在马身上,狠狠抽了下马肚子,那匹马便嘶叫着向来时的路狂奔跑远。再折身回来向我伸出左手来,这副样子实在太过丢人,我假意擦了擦眼睛,将先前藏在腰间的那柄短匕拿了出来。
闻人隼的手掌登时鲜血直流,他未有防备这一刀割的极深,右手却无法抬起捂住伤口。在马车上我便注意到他的右臂无法抬起,连当时遇到卓威时他也是左手拔的刀。望着被血淋湿的手掌,再看向我时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淮安已经出镜,闻人隼又正被追查自身难保,必然无法反悔。这条商河蜿蜒绵长,与卓战封地那条界河相连。卓战已死北凉边
', ' ')('境定是无人主事,加之我小舅舅君越不断施压,这时候便是我一路向东与他们在界河汇合的最好时机。
闻人隼到底也不是吃素的,猛扑过来任由我在他左臂又补上一刀,他脚底发力将我扫倒,手腕磕在地面曲起的树根上,短匕飞出半丈之远,如山的身体轻压上来,发了狠似的咬我的嘴唇和脖颈,我并未奋力挣扎粗声喘息等他冷静,却逐渐感觉到被什么东西抵在腿间,说他是畜牲倒也不为过。随即抬起双腿迎合着,双手探到两具身子只见摸到那坚硬的东西,猛地一扯向他后脑砸去,趁机一把将他掀开。加上失血人便已是半昏半迷,我抓紧刚才从他腰间扯下的令牌,急忙捡过短匕翻身上马。
“你…又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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