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的手才放在门把上,阿豪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没有时间把门打开,更没有力气爬入车内。空气太过稀薄,她就像离了水的金鱼,大张着嘴喘气,还是不够,还是不够。
身形单薄瘦削的男人在路灯下映照出巨大恐怖的影子,他捂着头壳,步伐凌乱,踉踉跄跄地来到她面前,头顶顶住车窗玻璃,居高临下,还是那个笑容:「你不要怕啊。」
下一秒他突然丧失支撑,倒在她的身上,一张脸在她颈侧磨蹭:「你不用怕的,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会好好对你。」
常念的脸颊已经失去了感觉,穴口疼痛作恶,一片天旋地转,以至他把脸贴上来的时候,她还是一心一意地想着呼吸,好像她必须要花尽心机去做这件事,不然就会一切都会停下来,
所以她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是什么事,身上压着的重量骤失,眼前纷乱的人影变得更多了,她的手仍然握在门把上,向下一扯车门才终于打开。
要上车,上车,锁门。
徐宇立差点没把车子撞上去,在路中心滚下了车,冲上拉着那男人的后衣领往旁一扔,底下常念奄奄一息,脸色灰白,他焦急地凑上去,却忘了一边的男人尚未倒下,被拦腰一摔撞上车子,挣扎起来挥肘向后朝那人的脸挥去,正中鼻梁,转身补了两个膝撞。
男人应声跌坐,捂着自己的脸,鲜血从指缝中渗出,剧痛止不住呻吟。徐宇立估量他一时没有还手之力,跪在常念身边,短短的一分钟内她又移动了一些,半身趴在驾驶座位上一头冷汗,黑色的瞳孔对他的到来没有一点动摇,失焦地看向远方,急促密集地喘息着,地面灰黑石头的锐处染上了鲜红,长裙下的小腿肚横横竖竖都是刮伤。
她没有哮喘病史,现在这模样似是换气过度,但徐宇立毕竟不是专业的,不敢胡乱触碰,先再报了一次警,对方冷静地答覆警车就在附近,只叫他安抚病人,等待救援。他强忍住没有把情绪吼回去,把无用的手机扔掉,牵着她没有温度的手。
「念念,你听得到吗?我来了,没事的了。」
有人在唤她,常念动了动手指,没有办法回应。
「念念,别急,没事的了,跟着我说的。」那人叫她别急,自己的声音却带着哭腔:「来,深深吸一口气,别吐出来,一、二、三...好,呼气,一、二、三。」
她跟随声线指引呼吸了几回,漆黑的一片又有了些光线,渐渐开始分辨得清那把声音,眨眨眼,还是只有模糊的人影,嘴唇上下碰了碰,发不出声音。
「对,是我,我在。」徐宇立用外套盖住她卷缩的身躯,轻轻扶正她的脸:「念念,我们翻个身,别压住穴口,你慢慢吸气。」
他托起常念的头,让她平躺下来,枕在自己的大腿上,才发现她刚刚遮住的另一边脸有一块凹凸的擦损,不算太深,冒着几点血珠。他急忙地从外套口袋中找出手帕,未待擦拭,她光滑的额头突然泛出一大滴血,擦去后没有看到伤口,那血又滴在手背上,抬手一摸额头才知道是自己的,仰头擦了擦,继续跟常念说话:「念念,没事了。那间餐厅我再订,我们下周再去吃,嗯?你叫龙虾,我叫牛排,我们一人一半分着吃,应该叫红酒还是白酒呢?你想想。」
他胡说八道了一大堆,常念用力闭了闭眼,再张开时终于望得见徐宇立,眉角多出一道口子,平日冷静斯文的脸一片湿淰淰,她放在小腹的手微微抬起又落下,他伸手接住,紧紧握着。
徐宇立听到警鸣时抬头,那个男人的鼻子已经歪了,虽然能够动弹,却傻傻地站在那里,也不逃跑,直至红蓝的闪灯打在他血流如注的脸上,两个警察把他双手屈向后,踢在膝内侧跪下时,丝毫没有反抗,仍然死死地盯着常念。
常念顺着徐宇立的目光别过头,被他遮住了眼睛,逐渐恢复的嗅觉闻到血腥味,肠胃一阵翻滚,侧过身往地上干呕,只有几口水份,什么都吐不出来。
两个救护员围过来,一边帮她检查一边问基本资料:「小姐有没有怀孕啊?」
「没有。」他果断答了,又望着地上一小滩水,低头问她:「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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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出意外了(下、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