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低声音,慢条斯理:“老婆,婚礼限定都不行么?要是不叫,我停下来,他们追问,我就只能如实回答,是我老婆说什么也不肯叫我——”
“……老公!这样……行了吧!”
一句午夜梦回都没奢想过的称呼,终于从她唇间略显羞愤地叫了出来。
正好她面前流苏摇晃,露出微微发红的鼻尖。
沈延非毫不犹豫,蜻蜓点水地在上面亲了亲,冷静说:“姜老师的嗓子,确实好听。”
姜时念头脑发胀,都来不及回他一句,就被抱上车,短短几分钟开回了望月湾的婚房,到处是铺天盖地的抢眼大红。
好像她这一场梦幻泡影的婚姻,对他来说有多么值得庆贺。
正式的婚礼是上午十一点,十点不到,沈延非就陪姜时念一起去婚宴现场提前准备,毕竟新娘要换婚纱换妆,时间很紧。
下车之前,沈延非忽然问:“头纱是昨晚那条吗。”
姜时念一瞬间回忆起隔着纱吻他的触感,耳垂颜色隐隐加深,难免不怀疑沈老板就是存心问的,她感觉到被他逗弄,莫名攒起一些对他的胆量,很小声说:“是吧,怕换了纱,接吻环节三哥会不熟练。”
沈延非意外地抬眼,划过笑意。
她敢回敬他了。
他把人搂过来,不打商量地直接抱着下车,从容弯了弯唇:“希望婚礼上交的作业,能让姜老师满意。”
地下车库直通楼上的主宴厅和化妆间内部,不需要另外绕路从宴厅正门口走,但沈延非抱着人,不嫌麻烦地改了路线。
姜时念挣不过他,索性由着他抱,猜测今天这场应该带着商业目的的婚礼上,沈延非既然这么高调的做,肯定有宾客是需要他秀恩爱给人看的。
这个婚礼场地,是整个北城室内婚礼的天花板了,也是姜时念最偏爱的一个,当初商瑞不愿意定,她还以为会错过。
正厅大门现在开着,门外迎宾的偌大前厅里,除了试婚纱时候抓拍的婚纱照之外,居然还立着一副巨型放大的结婚证,以及整面墙的高清屏幕,实时直播着里面主厅的情景,接下来的婚礼,必然也会在这里全程细致地播放。
姜时念不知道,沈延非刚抱着她走过,进入里面,酒店大门就被商瑞闯入,他眼角通红,盯着两人背影,彻夜不睡的疲惫把他显得狰狞憔悴。
前厅里早有人准备着拦他,商瑞正要反抗,突然整个人僵住,愣愣盯着那副不可能忽略的,比他还高出一头的结婚证放大复刻本。
红底照片上,姜时念和沈延非亲昵靠在一起,而时间明晃晃印着,就是姜时念跟他分手的第二天。
商瑞脚步晃了一下,脸色最后那点血色彻底空了,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完全崩塌。
她真的领证了?
沈延非就什么都不顾?!
时间是分手第二天……
是他赌气去姜家跟乔思月提婚事,姜时念突然回来上楼收拾东西的那天?!
她当时是回来取户口本的?!
如果那天……他不是态度强硬地对她冷嘲热讽,如果他肯低一下头哄她!姜时念是不是根本就不会去跟沈延非领证?!
是不是今天这个时候,她也不可能在这儿被沈延非抱走,她会在他的结婚场地里,做他的老婆!
不久后外面更多吵杂声传来,乔思月身上穿着拖尾婚纱,盛装打扮,但雪白裙摆已经染脏,她从七零八落的另一个婚礼现场赶过来,被整个姜家人围着冲进前厅,拉住商瑞的手臂。
商瑞几乎摔倒,他强行站住,甩开乔思月的拉扯。
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酒店整个正门和前厅,一直没有别的宾客,而正在直播的巨大屏幕上,清楚显示着正厅里已经坐满。
沈延非单开了别的通道!这个正门,以及直播的大屏,就是单独给他准备的!
沈延非是要让他亲眼看,他的未婚妻,是怎么让他据为己有。
姜时念换好婚纱的时候,离婚礼正式开场还有十分钟,她知道接下来婚礼具体的流程,但细节还不清楚,沈延非只告诉她,让她什么都不用想,只要给夫妻接吻环节做个准备就好。
昨天都试验过了,隔着头纱的轻吻,她相信自己还不至于出错。
离开化妆间之前的最后一步,造型师把头纱撑开,盖在姜时念的头上,轻柔散落。
姜时念手拿捧花,被一群人簇拥,提着裙摆,停在婚礼现场长长的花道之外。
头顶的灯还没亮起,她站在阴影中,抬眼看向周围,不禁长时间发怔,这哪里是一场协议婚姻的婚礼,根本是穷奢极欲在嫁公主。
前面主厅快望不到头,正前方的台上,隐约出现沈延非的身影。
同一时间,所有灯光熄灭,只有姜时念头上亮起,追光把她从上至下包裹,是所有漆黑里唯一灼目的光源。
姜时念迈上花道,这条路太长,她一步一步小心地往前走,四周太多呼声,反而变得模糊,一直有羽毛和碎金片从上方缓缓飘落,落雪般擦过她的婚纱裙角。
然后那道本该在台上等着她走近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另外一道追光里,风平浪静地朝她过来。
姜时念一怔,沈延非怎么会——
她来不及多想,他实在比她快很多,在她稍稍迈出一段路以后,被今天在坐这些北城权贵豪门们仰望奉承不及的沈家家主,已经踩着光走到她的面前。
姜时念隔着白纱和满目耀眼的光,几乎看不清他的脸。
她捧花的手腕被他握住。
沈延非的声音夹在太多杂声中,偏偏自带着屏蔽一般,往姜时念耳膜上砸:“有个环节,应该忍不住要提前了。”
姜时念睫毛颤抖,心在某一刻倏然缩紧,震出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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